第二章 巧遇秀秀
「淡疏雨似潇湘,燕子飞飞话夕阳:何处红楼遥问讯,卢家少妇郁金堂。」
当浪翻云跃进秦淮河时,韩柏正由叶素冬陪伴下,沿水西街往西行,经过与落花桥
遥遥相对的秦淮河桥,朝「金陵四十景」之首,典雅幽静,湖水碧澄,充满江南园林特
色的莫愁湖前进。
自离开宫门後,一路上韩柏都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在见朱元璋前,一切事情看来似都非常简单,但在见过这天下至尊後,很多本来很
清晰的事,立时变得扑朔迷离。
在陈令方和范良极口中的朱元璋,刻薄寡恩,手段毒辣残狠,可是今天他见到却是
朱元璋深藏的另一面。
这时在前呼後拥的禁卫军护卫下,两人策骑进入莫愁湖的园林里,踏雨花石镶成的
石径,往湖旁的外宾馆驰去。
叶素冬微微一笑,指波光粼粼的湖水中一座玲珑剔透的小亭道:「这就是莫愁湖胜
景之一的湖心亭,每逢雨蒙蒙之际,这小亭有若蓬莱仙境中的玉宇琼楼,可惜专使来得
不是时候,否则定能目睹其中美景。」
韩柏一震清醒过来,唯唯诺诺,也不知有否听进其内去。
叶素冬乘机道:「听说大人精通少林武功心法,追样说起来还是自家人,大人可有
兴趣到敞派道场参观?」
韩柏立时想起西宁派掌门之女,十大美人之一的庄青霜,脑筋活跃起来,呵呵笑
道:「本使最爱研玩武技,禁卫长若肯指点两手,那真是求之不得哩!」
叶素冬神秘一笑道:「那就由未将安排时间,到时再通知大人!」
这时众骑经过了朱红的曲廊。来到一座规模宏大,古大方的院落前。
守在门前的侍卫迎了上来,为众人牵马下蹬。
韩拍的座骑当然是灵马灰儿,他和叶素冬殷殷话别後,亲自带书灰儿往一旁的马庑
去,吩咐了下人好好服侍它後,才踏进宾馆里。
正堂布置古色古香,红木家具雕工精细。墙上挂书字画,韩柏虽不识货,亦猜到都
是历代名家真述。
范良极大模大样地躺在一张雕龙刻风的卧椅上,连鞋子都踢掉,正衔管吞云吐雾,
不亦乐乎。
两旁各站八名太监,八名女侍,那派头比之独坐书屋的朱元璋有过之无不及。
当下自有人迎土来,为韩柏拂掉身上的尘屑,斟茶递巾,讨好连声,服侍他这专使
大人在范良极这「下属」旁坐下。
韩柏心中有气,暗忖自己差点连命都丢掉了,这老贼头却在这里享尽清,一点不担
心自己的安危。
可是碍於耳目众多,又不能发作,唯有憋一肚子气,喝闷茶。
范良极好整以瑕,再吸了几日醉草,挥退所有侍从,眯眼斜看他道:「瑶妹走
了!」
韩柏色变刻震道:「甚麽?」
范良极道:「我不是不想为你留下她,可是给她的仙眼一横,甚麽话都说不出口
来,她说快则两天,迟则五日,必会回来。」
韩柏心中一阵失落,秦梦瑶始终不像左诗她们般依附书他,她有自己的想法和秘
密,好像这次离开,事前没有一丝徵兆,教人完全猜测不出它的去向和目的。
韩柏叹了一口气道:「她心脉受伤?遇上高手便糟透了,唉:教我今晚怎能安
眠。」
范良极嘿然道:「这你却不用担心,无论她在或不在,今晚你都不用睡觉了。」
韩柏一呆道:「此话怎说?」心中在奇怪为何范良极似乎对他见朱元璋一事竟不好
奇追问,大违他一向的作风。
范良极两眉一耸,兴奋起来。从卧椅坐起了身,由怀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纸。摊在两
人问的小几上,招韩柏一同观看。
纸上画的是幅某处庄园的俯瞰图,笔功粗略,但大小均合比例,准确清那是一座依
山而的府邸,占地数百亩,广阔非常,由百多间大小不一的房屋围成八个四合院的建群
组成。高墙深院,结构宏大,建精巧,布局隐含其一种阵法和玄理。
图书内注明那间是会客室,起居室、膳房、作坊、广场,阁楼、花园等,无有道
漏。
范良极指庄园背後一片面积达四十多亩的茂密树林道:「这个楠树林,每逢清明前
後,会有上千只白鹭飞来息,那情景之壮观,没有看过的人想都想像不到。」
看书得意万分的范良极,韩柏问道:「这是甚麽人的府邸p」范良极不答反问道:
「你说这幅图画得如何呢?」
韩柏老实地道:「书得很用心,不过画者看来不大识字,连我都找到几个白字错
字。」
范良极勃然大怒道:「去你的娘:我费了整年工夫,进出鬼王府十多次,差点命都
去了,只换来你这儿你祖宗大头鬼的几句臭话。」
韩柏一震道:「甚麽?」这就是鬼王府?接书色变低声道:「你不是要我今晚到那
里去吧:恕本使不奉陪了,我还要养精蓄锐明早去见朱元璋哩!」
范良极愤然把纸图收起,纳入怀内去,冷冷道:「好吧:若我今晚不幸失手给虚若
无逮,绝不会像你般没有义气把朋友供出来,你可安心高寝无忧了。」
韩相见他动了真怒,忙搂他道:「说说笑何必那麽认真。我怎会让你这样可怜兮兮
的一个年青小老头去涉险?」
范良极斜眼看他道:「这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向我几位义说是我迫你才好。」
韩柏知道落进这老贼的陷阱里,叹道:「你要我怎样便怎样吧:到鬼王府去究竟要
干甚麽呢?」
范良极回复兴奋,笑道:「当然是趁鹰刀的热闹,现在全江湖的人都挤到那里去
了,据我刚得来的消息,每天都有人被鬼王府的高手擒,挑伤了脚筋後掷出府外,不知
多麽闹哄哄的,怎可没有我们的份儿?」
韩柏骇然道:「後果如此可怕,为何还要混这趟浑水?」
范良极避而不答道:「不要说多馀的话了,快随我进去见你那叁位等得心焦如焚的
姐姐,趁还有点时间,一边研究鬼王府的形势,一边听你说朱元璋的事吧!」
在跌进河水里前的刹那闲,浪翻云已悉破了陈贵妃的心机。
她若非色目人,亦必与色目人有密切的关系。
百年前蒙人之所以能征服中士,色目人曾出了很大的力。当时色目第一高手卓和座
下能人无数,其中有一叫美娘子的女人,精擅用毒。
她用毒的本领最使中原武林印象深刻和可虑处,是在於「混毒」的手毒。
亦因此使人防不胜防。
像浪翻云这种盖色高手,一生在黑道打滚,对各种毒都知得大概,可是现在被陈贵
妃注进体内的药液,他却完全摸不清究竟有何作用。尤其因它全无毒性,很容易使人不
将它放在心上,以为自己的体质足以抗拒,当遇上另一刺激元素时,药液因和合作用化
为毒,已无从补救。
而浪翻云在跃进河水前,已猜到另一种催发剂,正是秦淮河的水。
这亦是敌人留下了唯一逃路给他的理由。
浪翻云运起玄功,将药液全迫出体外後,才落人冰冷的河水里,同时从容自若地接
向他射来的四支弩箭。
每手两箭。
他早感应到水内殂击手的杀气。
武功到了他和庞斑那种层吹,已不能以常理加以测度,达到玄之又玄的境界,连敌
人心雾的讯息亦可生出感觉。
杀手其实藏在水苌。
潜伏在水里的四个敌人,梢确地掌握了行动的时间,强劲的弩箭恰好在浪翻云落进
水里那一刹间,射向他体躯要害,显示出东厂杀手的职业水准。
可惜对象却是浪翻云。
浪翻云倏地在水中一摆,迅速翻到二十多尺的河底下去,再贴河底往横移开,避开
了水内敌人,到了岸旁,然後像条鱼儿般,过快无伦潜越了数十丈的距离,远远把敌人
抛到後方。
这是黄昏时分,天色昏暗,河水里更难物。
那四个东厂高手,在浪翻云巧妙的枭在手法迷惑下,初以为浪翻云全消受了那四枝
箭,死前发力挣到水底处去,到发现河水并没现出些许鲜血红色後,才骇然发觉目标影
踪渺然。
浪翻云凭体内精纯无比,生生不息的真气,再潜游了里许多的河段,在昏暗的天色
中,由河水冒出头来。
一艘小艇破浪而至。艇尾摇橹者是个高大雄壮的白发老人,神态威猛。
浪翻云暗忖来得正好,双掌生出吸力,使身体附在艇底处。只有脸部露出在艇头水
面之上,除非近看兼又角度正确,否则在这样的天色下。休想发现他的存在。
艇上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道:「船头风大,小婢为小姐盖上披风好吗?」
一把像仙乐般的女子语音嗯地应了一声,接是衣服摩擦的「沙沙」声,那声音非常
悦耳动人的女子显在加添衣物。
她的声音有种难以描述的磁性,教人听过就不会忘记。
摇橹的声音在艇後传来。
浪翻云的心神转到陈贵妃和楞严身上。
他们若发觉竟给他逃走了,定会发动手中所有力量来找寻他,想想亦是有趣。
艇上小婢的声音又道:「小姐今晚真的甚麽人都不见吗?燕王他……」
那小姐幽幽一道:「花朵儿:秀秀今晚只要一个人静静的想点东西。唉:想见我的
人谁不好好巴结你,你定要把持得住哩!」
艇尾处摇橹的老人插口道:「这燕王棣活脱脱是个年轻的朱元璋,跟这样的人来往
是没有好结果的。」
秀秀小姐嗔怪道:「歧伯!」
歧伯道:「小姐莫怪老汉直肠百肚,想到的就说出来。」
艇下的浪翻云暗忖又会这麽巧的,艇上竟是天下第一名妓怜秀秀。这摇艇的歧伯音
合内劲,显是高手,为何却甘心为仆?看来这怜秀秀的身分亦大不简单。
小艇慢了下来,缓缓往一艘豪华的花舫靠过去。
浪翻云心中一动,横坚今晚尚未有身之处,不若就在怜秀秀的花船上找个地方,睡
他一晚,任楞严如何柙通广大,当找不到这里来。
亦凡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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