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各奔前程
果如鬼王所料,李景隆兵败後,允不但没有降罪,还着他再集合六十万兵将北上与燕王
的叁十万大军决战於白沟河。
战争最烈时,忽然狂风大作,李景隆大军被沙砾迎面打来,咫尺难辨。
燕王亲率精骑突破了李军的左翼,引致李军全面崩溃,李军被杀死、践踏和溺河而死者
十馀万,横百里。
李景隆退往德州,给燕王衔尾穷追。李军当时尚有十七万之众,但因仓卒应战,阵脚未
定,便给燕王率精骑冲击,败军何足言勇,又复大败。
今趟李景隆只能凭着绝顶魔功,单骑闯出重围,仓皇逃回京师。
京师朝野人人声势汹汹,要允治李景隆死罪。允迫於无奈,只好免去了李景隆大将军职
务,让他当个闲职,但当然不会把这祖父杀了。
代之而领军的是左都督盛庸,此人一向与燕王不和,与黄子澄乃生死至交,属允可信赖
的将领之一。
济南在盛庸和山东市政使铁铉的防守下,暂时阻遏了北军的南下之势。
燕王亦因久战兵疲,撤返顺天,暂作休整。
就在此时,韩柏等人分坐五艘战船,领着一队由叁百馀艘货船组成的船队,带着由洞庭
一带各处州府收集得来的物资,经过两个多月的水程,辗转抵达顺天。
燕王与韩柏特别投缘,大喜出迎,亲自把众人款入燕王府里。
各人尚未安顿好行李,燕王已着人把不舍夫妇、范良极、韩柏、风行烈、戚长征请去说
话。还差了王妃亲来为诸女打点,非常周到。
至於本欲来顺天匡助燕王的荆城冷,则遵照鬼王之命,偕同夫人子女陪他同时退隐,显
示出鬼王再无意涉足明室的内哄中。
陪客只有僧道衍一人,大家见面,自是非常高兴。
在偏殿中间设的桌子,按着身份尊卑坐好後,喝过香茗,燕王道:「辛苦各位了,若非
诸位牵制着允小贼,又截断了大江物资的输送,今天就不是这番局面了。」
韩柏记着虚若无的吩咐,忙把那番话详细道出,包括了鬼王对开战至今形势的分析。
燕王细心聆听,脸色数变,最後长叹道:「请回禀鬼王,小棣真的知错了,希望他老人
家不要再将前事摆在心上。」
这番话虽没头没尾,但众人见他说完後目泛泪光,都知他因鬼王宝贵的提示非常感动,
因而深深懊悔当日派雁翎娜刺杀韩柏的旧事。
僧道衍击节叹道:「毕竟姜是老的辣,他老人家虽只寥寥数语,便道破了致胜的关键,
照目下的形势,这场仗若只叁数年就可打完,我们可酬神作福了。」
不舍精通军事,点头道:「若照鬼王之意,我们仍须打几场硬仗,胜负没有关系,只要
把南军引离京师,那时再由燕王引大军成功潜往长江,与怒蛟联军会师,那就是允覆亡的时
刻了。」
燕王仍是心中耿耿,欷不已。
众人当然明白他的懊悔,若有鬼王亲来助阵,只凭他的威望身份,军方最少有一半将领
会站在他们一方。加上鬼王的神机妙算,谁是对手?
燕王再叹了一口气後,收抬情怀向不舍等道:「本王已联络了无双国附近十多个强悍的
游牧民族,其中的白狼族长呼延冲与我有过命交情,现在得到他们答应,将全力协助你们复
国。」
顿了顿续道:「本王收编宁王军队时,其中有二万精骑,来自朵颜叁卫,不但骁勇善
战,尤长於草原战术,本王就拨一万人给你们,定可马到功成。」
双修夫人感激地道:「燕王高义隆情,凝清谨代表无双国久受压迫的人民表示谢意。不
过我们本身亦纠集了五千之众,装备方面更是没有问题。燕王正值用人之时,我看只须借用
二千精骑,便可成事。」
燕王笑道:「夫人真个客气,就由本王决定遣派五千配备优良的骑兵吧!我会吩咐边塞
将领对各位作出无限量的支援,只要我们设立好联络网,让本王知道情况的发展,便可决定
在那方面帮上忙了。」
双修夫人等大喜谢恩。
僧道衍笑道:「我们早派人远赴塞外,调查过无双国的情况,那处的国民人人正翘首盼
待夫人回去,照我看仗都不用打,奸党就要闻风逃遁了。」
韩柏松了一气道:「这我就放心了,打仗确是很可怕的事。」
众人无不莞尔。
燕王皱眉道:「我还想你随在我身旁打天下哩!」
韩柏笑嘻嘻指着戚长征道:「放心吧!有这个没架打会手痒的人做你护卫,我应可及早
荣休了。」
燕王到这时才知怒蛟帮派戚长征来的目的,有如此猛将相助,除非来袭者是庞斑和浪翻
云之辈,否则休想损伤自己毫毛。此子最使他印像深刻就是那悍不畏死,勇不可挡的精神,
若有他配合自己冲锋陷阵,必定所向披靡,取敌将首级若采囊取物,大喜道:「由今天开
始,戚兄便是本王亲卫队的带刀统领。但却免去一切君臣礼数,就当是江湖兄弟好了。」
戚长征大喜道:「这就好了,我还担心要变成磕头虫,不过一般的礼节我老戚会照做
的。」
范良极捧腹笑道:这小子竟当起官来,真是笑死我了。」
燕王心情大佳,打趣道:「范兄出手这麽大方,却偏不肯给些好处与长征吗?」
范良极有点尴尬道:「我还有两个宝藏,就分别送给你们好了。」
韩柏失声道:「那我们下半世怎还有银两供挥霍。」
今趟连谷凝清都笑破了肚皮。
燕王叹道:「有小柏和范兄在的地方,总是充满欢乐,自父皇驾崩後,本王久已末试过
这麽开怀了。」
又向范良极道:「范兄好意,本王心领了……」
韩柏不知尊卑地打断他道:「燕王你定是不知道老贼头富有至甚麽程度,只是一个花瓶
便可变卖叁百多两黄金,够普通人一世丰衣足食。一个宝藏内这般的宝贝可有数百件,听说
那些字画更是值钱,谁画的就不记得了,嘿!好像其中一幅是叫关甚麽仝画的!老贼头,我
有记错吗?」
燕王动容道:「范兄!真是宋代大家关仝的真迹吗?」
范良极傲然道:「当然是真的哩!说到古物鉴赏,谁能及我在行?」
燕王叹道:「只此一幅,就价值连城了。范兄,那就请恕本王不客气了。」
与范良极对望一眼後,齐声笑了起来,充满知己相得的味道。
僧道衍奇道:「韩兄弟刚才不是责怪范前辈好送出宝藏吗?为何现在却惟恐燕王不收下
这大礼呢?」
谷凝清笑道:「刚才范兄曾皮微动,显是告诉小柏他留下了最大的宝藏,我有猜错你们
吗?」
韩柏笑嘻嘻没有作声,来个默认。
老贼头却有点尴尬道:「不要误会,我留的只是最小那个仅够糊的小小宝藏吧了。」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僧道衍笑罢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见众人都瞪着他,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突然想
起允应给我们打怕了,再不敢冒险北上,若他闭城坚守,会教我们非常头痛。」
燕王亦愁眉不展,叹道:「若要攻陷一个城池,兵力至少须是守城者的两倍以上,才能
有点把握。鬼王说得对,一天不把防守京师的军队引走,我们亦攻不入京师去。」
韩柏随口道:「那还不容易,输他妈的几场仗不就成了吗。」
燕王和僧道衍同时剧震,呆瞪着韩柏。
范良极怪笑道:「这叫愚者随便一虑,竟有一得了!」
燕王拍案叹道:「小柏真是本王的命中福星,只此一句,胜局在望。我们便败他妈的几
场仗,当允尽起精兵北进时,我们再烧他们的仓库和粮车粮船,教他们进退不得,那时才避
重就轻,直扑京师。唉,鬼王确是料事如神,这麽一番转折,没有几年工夫,休想成功。」
接着向韩范两人正容道:「恕本王直言,小柏和范兄肯否留此助我?」
韩柏道:「打仗我真的不在行,我还要到静斋找梦瑶,接着再往拦江捧浪大侠的场,至
多异日打入京师後,我和老贼头来找燕王讨杯酒喝好了。」
燕王哈哈一笑道:「大丈夫一诺千金,到时可莫忘记了。」
又向僧道衍道:「你找个办得事的人负责为各位夫人安排一切,诸事妥当後,本王还要
为他们饯行呢。」
这一番交谈,使各人和燕王间的交情跨进了一大步。
接着的数天,戚长征和风行烈各为自己的事忙个不了。只有天生福命的韩柏终日偕着诸
女游山玩水,饱览顺天的名胜古迹,同行者当然少不了范良极和云清。
谢廷石和陈令方则不时抽空陪伴这两位兄弟,没了以前的各怀鬼胎,自是乐也融融。
最妙是燕王把朱高炽遣往永平坐镇,少了很多尴尬场面。
被重用的宋楠见到妹子,当然非常开心。庄青霜和爹娘相会,更是喜翻了心儿。
这天早上,韩柏仍搂着韩宁芷人事不知地高卧未起时,房门被拍得震天价响,传来虚夜
月的娇呼道:「大懒虫快起床!」
韩柏正奇怪为何好月儿会这麽守规矩没有冲进来时,谷倩莲的声音凶兮兮地叫道:「韩
柏快给本姑娘滚出来,我们今天要游长城。」
韩柏拉着韩宁芷刚爬起身,夷姬等诸婢一拥而入,为他梳洗穿衣,出得房门时,虚夜
月、小玲珑正在逗着睡眼惺忪的小雯雯,原来天还未亮。
韩柏来到谷倩莲前,摆出恶样子道:「你今天不用陪夫郎去办事吗?晨早就在老子房外
大叫大嚷。」
谷倩莲那会怕他,钗腰嗔道:「本姑娘欢喜吵醒你便吵醒你,小子你能拿我怎麽样?」
虚夜月帮腔道:「你敢欺负小莲姊吗?」
韩柏涎着脸俯头细看谷倩莲两边脸蛋,故作犹豫地道:「究竟吻那边脸蛋好呢?」
谷倩莲立即败下阵来,跺足道:「那天只是闹着玩的,怎能认真起来哩!死鬼韩柏!」
说毕脸红红地拉着诸女和小雯雯,逃往外厅去。
韩柏在後面追着大叫道:「你不当是真的,怎会收了老贼头的两个宝藏,竟想赖账!」
左诗和朝霞由後姗姗而至,挽着他的手臂,拉着他往厅堂走去,前者笑道:「韩郎你和
长征、范大哥都最爱欺负小莲,晨早就吓得人家跑掉了。」
有点茫然的韩柏道:「今天是甚麽一回事?你们这麽早起床。」
另一边朝霞怅然道:「行烈他们准备妥当,明天动程返无双国,刻下正在居庸关整装待
发,所以派小莲回来,叫我们早点去相聚,今晚燕王要在居庸关上摆饯别宴呢!」
韩柏立时睡意全消、泛起满舍不得的惆怅滋味。
舂秋战国时,诸国为了对付外族和互相防御,在形势险要的地方修长城,秦始皇一统大
下後,把秦赵燕叁国的北方长城连接起来,以抗御匈奴。
到朱元璋创建大明,因北方蒙人不时寇边,东北又有女真族崛起,故命各镇边藩王加强
防御,把部份土的城墙改为砖石结构,西起嘉峪关,东达山海关,蜿蜓万馀里,沿城不但设
有烽火台,更在险要地点建立关隘。顺天北郊八达岭上的居庸关,正是天下闻名的关隘要
塞。
风行烈、戚长征、韩柏和范良极这四位肝胆相照的生死至交,并肩立在居庸关的墙垛
处,遥望关外山峦起伏犹如碧波翠浪、延绵无尽、草木郁茂的原野,心中充满离情别绪。
长城在关隘两边如翼之伸展,又若一条巨龙,盘旋起伏於群山脊巅,依山而建,高低宽
窄不一,使人叹为观止。
太阳高挂中天,大地辉闪灿烂。
风行烈不知在想着甚麽,欲言又止,终没有说出来。
范良极道:「行烈!是否仍忘不了靳冰云?」
戚长征探手按紧风行烈肩头,诚恳地道:「人生就是这样的了,我们谁不是得到一些束
西,又失去了一些东西。定要珍惜眼前的一切,才不会使得到手的也失去了。」
风行烈苦笑道:「这道理我也明白,但在这离开中土的前夕,偏不能压下对她的思念,
或者在很多年之後,我会回来,但已不知是否能再见得到她,又或有否那见她的勇气了。」
叹了一口气後,低声道:「小柏请代我向她问好。」
众人受他消沉的情绪影响,均默然无语。
好一会戚长征才振起精神道:「待天下平定後,我会和小柏老范两人来塞外探望你,听
说要走叁个多月才能到达无双国,嘿!真远哩!」
韩柏失声道:「那岂非要等上几年才可以去找行烈?」
戚长征冷哼道:「莫说我不先警告你,若你私自偷偷去了,回来後我定敲断你那双狗
腿。」
韩柏投降道:「怕了你这江湖恶霸。」
风行烈稍有欢容,笑道:「你们一起来最好,那才够热闹。何况怎也要等待我们的儿女
长得又壮又胖,小孩子们玩起来时才够劲哩。」
韩柏嘻嘻笑道:「嘿!我忘了向你们透露老贼头的一个大秘密。」
风行烈和戚长征望向范良极时,後者竟老脸通红,喝道:「闭上你的狗嘴!」
韩柏一闪飘了开去,大笑嚷道:「全天下听着,云清有喜了。」
范良极摇头叹道:「这小子有难了,我定要把他的骨头逐件拆开。」一溜烟般往韩柏追
去。
韩柏大吃一惊,翻身飞下城墙去,接着是笑骂激斗的声音,由近而远,可知战况之烈。
戚风两人摇头叹息,却是心中温暖。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何况有这麽多好朋友
呢?
只恨大家走的人生道路不同,不知何时才再有聚首之日?
韩柏和范良极打得筋疲力累,互搭肩头,摇摇摆摆地踏进居庸关城楼前的大广场,守兵
肃然致敬。
一位身长玉立的美女,正与把关的将领在说话。见到韩柏他们,迎上来道:「两位好!
有半年没见过面哩!」
原来是燕王的心腹女将,美丽的雁玲娜。
范良极椎了韩柏一把,道:「你们聊聊,我还有很多应酬。」怪笑一声,迳自登楼去
了。
韩柏难得虚夜月诸女没有缠在身旁,又怕给她们看见,使了个眼色,道:「我们到外面
走走!」
雁翎娜欣然陪着他走出城门外,还主动拉着他的手,掠进一座树林後,转身把他搂个结
实,献上香吻。
韩柏想不到飞来艳福,忙要飞擒大咬。
雁翎娜巳娇喘着离开了他,横他一眼道:「人家明天要走了,你有甚麽话和人家说?」
韩柏愕然道:「走?要到那里去?」
雁翎娜道:「当然是无双国哩,燕王派了人家负责领军,只有我才熟悉那处的情况,不
过我很快就会回来了,有我的族人帮手,无双国还不是手到拿来。」
韩柏恍然道:「有你助行烈,我就更放心了。」
雁翎娜吻了他重重的一口,双手搭在他脖子上,娇躯往後微仰,尽显美妙的曲线後,再
扑回他怀襄,媚笑道:「你不嫉忌吗?他长得那麽帅,我们朝夕相对,说不定我会移情别
恋,爱上了他哩!唔!搂着你真舒服。」
韩柏听得目定口呆,搔头道:「我倒没想过这问题,原来你是一直爱着我吗?」
雁翎娜放手飘掠开丢,骂了声「呆子」後,一溜烟跑了。恨得韩柏牙痒痒的,只好走回
关内,步入城楼的大堂时,只见人头涌涌,燕王虽未至,但陈令方、谢廷石、庄节夫妇、沙
天放、向苍松和儿媳,宋楠等与及大批七派在顺天有头有脸的高手全来了,济济一堂,非常
热闹。
韩柏想不到竟有如此场面,一路向各人打拱作揖,挤到岳父庄节之旁,脸目祥和的庄夫
人立即眉开眼笑道:柏儿你到那里去了,连你的老朋友范先生都说不知道呢。」
正和向苍松谈笑的沙天放瞪着他道:「小子的功夫又见精进了,我们想不认老也不行
了。」
韩柏心中有鬼,暗喜向苍松改变了话题,连忙谦让一番,谨守後辈的身份。
庄节一声告罪,把韩柏拉到一旁,欢喜地道:「霜儿有了几个月身孕,你要好好照顾
她。」
韩柏忙点头答应。
庄节大生感触道:「全赖贤婿提点,否则我西宁派定遭劫难,因着你的关系,燕王对我
派关怀备至,刚回到顺天便把自己一个府第赠予我们设立道场,现在声势比前更盛,将来顺
天成了新的京师,我更容易把西宁派发扬光大了。」
韩柏知这岳丈最热中名利事业,也代他高兴。正要说话时,燕王在僧道衍、张玉、雁翎
娜等一众大将陪同下,进入大堂。
坐着的人均肃然起立,向这大明未来的君主致礼。
燕王笑道:「今趟是家常小宴;不用执君臣之礼。」
韩柏乘机溜回去找风行烈和各个娇妻美婢,当酒过数巡,想起离别在即,韩柏、风行
烈、戚长征和范良极都喝得酩酊大醉。
韩柏一觉醒来,正不知身在何处时,才发觉身旁躺着的赫然是金发美人儿夷姬和虚夜月
的爱婢翠碧。
两女均身无寸缕,显是刚和他欢好过了。夷姬当然没有甚麽问题,翠碧却因害羞一直在
躲着他,兼之只是侍候虚夜月诸女已无暇分身,想不到酒後反有机会首次占有了她,脑海中
开始腾起残留的温馨印象。
他小心翼翼爬起床来,岂知仍是惊动了夷姬,一把搂紧了他,累得韩柏跌回床里。
一番缠绵後,韩柏道:「这是甚麽地方?」
夷姬以她带着外国口音的迷人声线咬着他耳朵道:「这是居庸关内的宾馆,昨晚你喝醉
了,我和翠碧扶你回来,岂知你……唔……夷姬和翠碧都开心死了。」
旁边翠碧的呼吸立时粗重起来,韩柏知她诈睡,心中暗笑,在被内暗施怪手,大占翠碧
便宜。
夷姬续道:「夫人们都怀有了孩子哩,月夫人说孩子出生前,都要我们叁人陪侍你。听
霜夫人说你有令她们受孕的秘法,我们是否也能为你生个孩子呢?」
韩柏从不把夷姬、翠碧和小菊当作下人,甚至从不觉得有主仆之分,欣然道:「当然可
以,你不想替我生孩子都不成哩!」
夷姬大喜,香吻雨点般过来,那边的翠碧终受不住他的挑引,嘤咛一声,转过身来紧搂
着他,登时一榻皆春,极尽鱼水之欢。
不知何处隐隐传来更鼓的声音,韩柏心中数着,才知只是叁更时分。
蓦地耳内传来范良极的声音道:「小子快出来!」
此时两女连指头都动不了,韩柏爬起床来,匆匆穿衣,推门而出时,范良极抓着他道:
「老戚和小风在城楼上等着我们,趁小风未走,我们结拜作兄弟。」
韩柏愕然道:「我们不是早结拜了吗?」
范良极哂道:「那趟我们两人都是被迫的,口不对心,怎可当真,今次才是来真的。快
来!」
两人展开轻身功夫,鬼魅般穿廊登阶,不片晌登上长城,向哨楼的守兵打个招呼,直奔
往八达岭最高的一座城楼去。
山风吹来,韩柏精神大振。
壮丽的城楼在令人目眩神迷的深黑星空覆盖下,更增雄伟气势。
戚长征和风行烈正忙个不了,不知由那里弄来整只烧猪和羔羊等叁牲,又备了香烛等
物,见到韩柏被范良极押着来了,前者笑道:「小柏真差劲,十来杯便跪低了。」
风行烈仰头看着夜空,催道:「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快些结拜。」
四人跪了下来,各燃叁炷清香,齐声念了誓词,把各人的姓名年龄依次写在一张黄纸
上,至於出生的时辰八字,除戚长征外,其他叁人均不知道,只好免了。
最大的当然是老贼头,接着是风行烈和戚长征,韩柏仍是四弟。
烧了结义纸後,四人兴高烈,争着把烧猪烤羊撕开大嚼。
戚长征笑道:「今晚本应喝酒,却因二哥待会要上路,所以我拿了一茶出来,只要意诚
心正,茶也可当酒。」
韩柏一把抢了过来,仰嘴大喝了几口,不顾衣襟被泻下的茶水弄湿,才递给范良极,频
呼痛快。
戚长征大生感触,看着黑沉沉的山野,叹道:「想不到我们风马牛不相关的四个人,竟
会在此结义,想起来真像发了一场大梦。」
范良极举袖抹去嘴角的茶,迎着山风深吸了一口气,取出烟笑道:「叁位小弟弟要不要
尝一口大哥我的香草。」
戚长征苦笑道:「惨了!我们都变了小弟弟,给这位老大哥占尽便宜了。」
韩柏反不在意,看着远方的一弯明月,叹道:「若说做梦,我的梦最是离奇,唉!我忽
然很挂念梦瑶,真怕到静斋时再见不到她。」
风行烈肯定地道:「放心吧!她既曾多次嘱你到静斋探她,必会等你来後才会……嘿!
或是闭关修她的仙法,或是……我也不懂那麽多了,总之她定会见你一面。」
韩柏一想也是,劈手抢过范良极刚点燃了的烟,送到嘴处深吸了一口,动容道:「原来
真是那麽香的。」
范良极见有人赞他的东西,再不计较被抢烟之辱,大力一拍韩柏肩头,眉开眼笑道:
「小子可识货啊!」
戚长征和风行烈童心大起,争着去尝香草的滋味。
四人围坐在星夜下长城最高处的城楼之巅,充满了真挚的情怀。
就算要为对方死去,他们亦绝不会稍皱眉头。
范良极舒服得躺了下来,望着横过天上由无数星星组成的银河,叹道:「老子差不多有
一百岁了,原本以为要孤独过此一生,岂知遇到韩柏这小子,糊里糊涂的多了一批妹子,再
又有叁位真兄弟……」
韩柏学着他的语气接口道:「现在又有了云清那婆娘,那婆娘又有了身孕,啊!人生至
此,我范老怪还有甚麽奢求呢?」
他尚未说完,风戚两人早笑得前仰後合,范良极本想发作,旋已笑得翻转了身,辛苦之
极。
笑了一会後、四人沉默下来。
风行烈想起了靳冰云,戚长征念着福薄的水柔晶,韩柏则思忆着死去的秀色和不知所踪
的盈散花。
自魔师庞斑出关後,短短八个月内,江湖与朝廷都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一切都似
已清楚分明,只剩下难测胜败的拦江之战。
风行烈苦笑一下,长身而起,望着若怒龙蜿蜓的万里长城,道:「叁位好兄弟,时间差
不多了,无论将来相隔千里或是万里,我们四兄弟的情义将永存不变。」
其他叁人跳了起来,四双手一只叠一只握在一起。
天际现出了第一线曙光,居庸关处隐隐传来战马和骆驼的呼叫声。
亦凡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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