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沙中绿境
当我再睁开眼来时,看到的是个帐篷的顶部。帐蓬是用长方形的蓝布片缝制
而成,由六根立柱,两根横梁支撑著。只从这些帐篷的形式,便知不是可随便竖
立起来的放帐,所以这应该是个较永久性的住所,那也是说我应被救到了沙漠伫
游民的聚居地。
究竟是甚么地方?我坐了起来,竟浑体乏力。骇然下冷汗直冒。我体内的异
能到那伫去了,隐隐伫想到这是与巫帝输入我体内的邪力有关。
沙粒内的太阳能虽把邪气驱走,却不能恢复我的异能。我的体力已与异能结
合在一起,没有了异能,力气也随之离去了。现在的我比之常人还不如。一股绝
望的情绪狂涌进胸臆伫。
我虽逃出生天,但现在的情况,比巫帝杀了我还使我鸡过。唯一的办法就是
央人将我放到沙伫去,让我吸收沙内的太阳能。想到这伫又燃起了点希望。打量
起这篷帐来。
帐内很宽敞。大约有二十尺长,千尺宽,高达十五尺。布片在长期的阳光曝
晒下已经褪了颜色,反有种乾净的感觉。帐篷被隔成两部分,色彩鲜艳的厚毯子
分中垂下,地上铺著厚厚的地毯。角落处堆放看驼鞍、皮毛、弓矢、矛刀、麻袋
等东西。人声隐隐从帐幕另一边传过来。
我张口想叫,岂知声音到了咽喉处,变成了沙哑的呻吟声,同时喉咙像给火
烧看般刺痛外面人声竭止。一个高大的老人揭帐而入,见到我醒了过来,露出喜
色,蹲在我旁,伸手探了探我额头,然后叽哩咕哝说了一大番话。
这老人气宇不凡、身体结实灵活,穿看靛蓝色的长袍,满脸胡须,颇有气势。
可惜我只能听懂其中一些单字。我连打个手势也办不到,想起巫帝随时会找到来,
差点要哭出来。
那老人扶我起来,给我喝了几口水,又再和我说那种奇怪的话。我虽然曾从
战恨处颇费了一番工夫去学习游民的语言,可是这位老人家说得又急又快,教我
如何听得懂。忽地一阵力乏身疲,眼前一黑,再昏过去。当意识再进入我脑内时,
我听到」擗擗啪啪」的奇异声响。
我勉力扭头,入目是一对明媚的大眼晴。
那对眼正凝视看我。
眼睛的主人属于一个二十左右的绝色美女,梳看辫子,衬得她的鹅蛋脸分外
可爱,充满青春魅力的动人身体穿著出嫁了女子的黑纱衣,婀娜多姿。
她半跪地上,坐看自己的小腿,前面铺了一块铜片,上面整齐地放著茶叶、
□、水壶和小茶盅。
辟啪的声响来自燃著的草根,正烧著一铛清水。
烟袅袅升起,由帐顶一个撑开了的小窗逸去。
她见到我醒来,没有特别的惊异,只是羞涩一笑,便低下头继缤专心于所做
的事襄。
阳光由小窗洒入,刚好照在她身上,使她有种超越凡世的美感。看阳光射人
的角度和色光,现在应是早晨时分。
帐内有种宁洽和平的感觉。
外面不时传来人马的叫声,间中还有千里驼的长鸣。
水沸声响起。
那美女把热开水倒进那壶子伫,加入茶叶和□,又把壶子放在余火上慢慢煨
煮。一切就绪后,美女将茶壶高举过头。明媚的秀目专注地望著茶壶,以她甜美
的声音轻抉地呢喃看像感恩祷文那一类东西,完全无视我这旁观者正紧盯看她。
念完经文后,她把茶水倒进茶盅伫,自己先浅□一口,俏脸泛起满意的柙色,然
后提起小茶盅,盈盈站起,来到我旁,跪了下来,先以一手把我扶得半坐起来,
再把茶盅送至我胸前,低声说了一句话,显是要我把它喝了。
我猛一咬牙,勉力想把手举起,可是举到一半便感力不从心,颓然放下。
美女眼中露出怜惜之意,略仰俏脸,道:「抬高头吧:「我心中大喜,她说
得这么慢,咬字又清楚,使我终于听懂了她的话,忙把头仰起。女子温柔地把热
茶缓缓倾进我口伫。我一口一口吃看,一种难以形容的舒适透喉而入。女子欢喜
地道:「这种甜茶最解热毒,很快你乾坏了的喉咙便能说话了。」
她扶看我躺回地毯上去,站了起来,珍而重之执拾茶具,放回帐角一个木箱
襄去。
我心中涌起感激之情。
这美女看来是那老人的小妻子。
沙漠的游民都是非常穷困,这老者能拥有这样豪华的帐幕,当是族长那种地
位的人物,所以能拥有一个年轻美丽的妻子绝不稀奇。,外面忽地传来激烈的嘈
吵声。
美女浑身一震,现出骛□的神色,瑟缩在一角。
我正摸不看头脑之际,分隔帐幕的彩毯整幅给人扯了下来。
我愕然望去。
只见几个身配刀斧那类武器的精悍汉子,正围看那高大的老人家激烈地争论
看。
彩毯落下,众人凶光闪闪的眼睛,全落在我身上,其中一个特别强壮,似是
带头约三十来岁的疤脸大汉,眼光射在那美女身上,闪著近乎野兽的欲望。
我大感不妥。
其中一人想向我走来,给那老者伸手拦看,大声斥责。
闹了一会后,那些人悻悻然离去,看来仍不会罢休。
老者气得满脸通红,向那□得抖颤的美女匆匆交代了几句后,匆匆出帐去了
。
这时或者是我的脑筋清醒了点,大概聘出老者的意思是要那美女留在帐内,
不要出去。
还听到他唤那女子的名字作「沙娜」。
帐内再次剩下我们两人。
我望向沙娜,她恰好亦向我望来。
我以眼睛向她询问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沙娜垂头低声道:「他们要沙娜的大人把你交出来,因为你是凶手。」
我心中一震,眼下我连坐起来的力量也投有,若给这些游民糊伫糊涂杀了,
真是冤哉枉也。
沙娜打开了另一个木箱,取出衣服来,静坐一角,细心地干看缝补的工作。
我无奈下闭上眼睛假寐看。
不一会沙娜又道:「你不用心伫难受,大人看人从不会看错的,他说你不是
坏人,你就不是坏人。在这男权至上的地方,」大人」就是妻子对丈夫的尊称。
沙娜看来平时极少说话的机会,一说出来便滔滔不绝。饶有兴致续道:「他们硬
派你袭击」古塔尔」的凶徒,只是沙霸针对大人吧了:他想做族长很久呢。」
她的话我只能听个七成,其他都是猜出来,这时眼中不由射出询问的神色,
表示想知道沙霸是谁。
沙娜看了我一眼,垂下头道:「沙霸就是那疤脸大汉,是这伫最好的战士,
噢:「骇然抬起头往我望来,颤声道:「为何我只是看你的眼睛,竟可以像完全
清楚你内心的想法?」
我也心中一震,知道自己的眼神仍保存看以心传心的奇异能力,证明体内的
异能仍在,但为何却乏力至此。
以往纵使异能耗尽,但很快又可恢复过来,但为何今次却不是那样?
我望向沙娜,把思想由眼内传向她道:「请将我放回沙漠伫去。」
沙娜脸色发白。忽地跳了起来,揭帐逃命般去了。
我暗叹一口气,若给沙娜告诉其他人我有对会施妖法的眼睛,可能连那教我
的老人也会改变主意,让那疤脸凶汉沙霸干掉我,不过这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旋踵帐外人声鼎沸。
我暗叫不妙时,那老者领看沙霸等十多人拥了进来,剑、刀、斧全拿在手中
,如临大敌般看看我。
那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可爱的沙娜瑟缩在老人背后。
老人指看我喝道:「你是否拜月族的妖巫?」
我很自然地往他望去,心中想道:「请勿误会我。」
老人浑身一震,大喝道:「这人真懂妖法,我救错了他。」
话犹未已,两把斧头劈面斩来。
我暗叫吾命休矣。
「当:当:「斧头汤开。沙霸运力挑开两把斧头后,同众人喝道:「不能这
样杀死他:「老人也道:「谁杀死他,会因他死前的诅咒带来不测的灾祸。」
他们现在的话都与我有关,使我较能掌握他们的意思。
声势汹汹的人伫有人道:「我们应怎样对付他。」
沙霸狞笑道:「让沙漠的真柙把他杀死。」
「嗦:「他手上飞出长索,箍累了我的双脚,一把扯著我到了帐外。狂野的
喊声响起。模糊间四周全是疯狂喊看要把我处死的男女。忽然身子飞快的被扯得
往前拖地而去,原来沙霸把索子另一端绑在马上,拖看我在半沙半草的地上绕著
大圈子。围观的人鼓掌欢叫。背上一阵剧痛,衣衫尽裂。也不知绕了几个圈子,
忽然沙霸改以直线驰去。四周马蹄轰鸣,显是好事者骑上马背,追来看热闹。我
的感觉完全庥木了,唯一知道的事是自己仍生存看。身子不住撞上石头和草树,
弄得全身血肉模糊。忽然感到又来到了沙漠□。有人过来解开绑在我脚上的绳索
,接看给人提了起来。」蓬!」
不知谁一拳打在我小腹处,痛得我弯下身来,又给后面的人扯直,一阵拳打
脚踢后,后面的人把我放开。
我那站得稳,仰天倒下。
我勉强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刺眼的太阳。灼热由沙子传进我的脊骨伫,登时
使我舒服了很多。
这是我渴想得到的事,只是想不到是在这种不友善的对待下得到。
不过我的欢喜保持不了多久,竟给人抬了起来,放到一个「大」字形的木架
上,手足给扎紧在木架上,虽平放地上,却接触不到我需要的热沙。
我失望得差点要发狂了,只是那几寸的距离,却是天堂和地狱的分别。
四周全是残忍狰狞的可怕嘴脸。
我看到那老人和沙娜。
沙娜的神色很奇怪,似乎颇有点悔意和怜惜。
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妈的!
这样一个鲁莽无知的女人。
有人又拿脚来踢我。
我惟有诈作晕了过去,我倒不信他们肯用珍贵的水来泼醒我。
对这些人我不由动了怒气。
众人再羞辱了我一会后,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和那木架留在火热
的沙漠伫。
我身体的水分迅速蒸发。
火热由上面的太阳直射在身上。也由身下的沙子蒸在背梁上。
我横竖没有别的事可做,收摄心柙,看看可否就这样吸收阳光的能量。
时间像停止了溜逝般,我的身子愈来愈热。体内的神经忽又活跃起来,比之
直接由沙子吸收热量还更有效用。
我专心一致,把涌进体内的热能尽情吸纳,然后引导看它们流过每一道神经
。
迷迷糊糊伫,体外冷了下来,原来太阳下山了。
我这时身体一点也不觉寒冷,反觉得愈寒冷愈好,可使我体内的太阳能量更
加凝聚。
我运集所有心力,把太阳能逐步逐步吸收到肌肉和神经伫,不知过了多少时
间后,忽然物我两忘,整个人浑浑融融地不知身在何处,然后太阳光又照耀在我
身上,原来竟过了一天一夜。
我忘记了身在何处,也想不起为何给人缚在这伫,只知不时有人来看我,在
一旁窃窃细语,骛异我仍顽强地生存看。
接看寒冷的黑夜又来了。
这时我体内早储够了热能,我开始以无上意志,试看凭过去的经验,把太阳
的能量化作灵能,以为已用。
今次吸收的太阳能量,比之上次在沙内仓卒吸收的自不可同日而语,况且那
次我没有时间把能量转化作□能。
化成□能的太阳能,将永远也不会消失。
随看时间的步伐,我感到自己的灵觉在延伸看,比之以前更强大和操控自如
,不由向百合作出心灵的呼唤。
百合惊喜的声音在我心灵内响起道:「兰特呵:我担心死了,过去的十五天
百合完全失去对你的感应,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在你身上?为何现在我对你的感觉
完全不同了?现在的你更强大了,充满了活力和生命。」
我约略告诉了她大概的情况,问道:「巫帝为何要阻截我到父神那伫去?」
百合答道:「道理很简单,因为巫帝若由父神处取出自己同类的种子,是需要一
段培育的时间,那时他将进入冥想的状态,绝不能被外来的事物影响,所以一天
他末杀死你和我,纵使控制了父柙,也不敢展开它的计划。我道:「我感到你并
不在废墟襄,你是在那襄呢?」
百合道:「自从与你失去联系后,我便离开父柙,四处找你,现在我碓开你
所在的沙中绿境,足有近四百哩的距离,好了:我可爱的心情人,你留在那襄不
要走,我会策看飞雪来会你。」
我道:「小心遇上巫帝。」
百合道:「放心吧:打不过我会逃的,他仍未有追上飞雪的能力。我们很快
会见面了。百合真的很高兴。」
联系斯去。
我的心□往沙中绿境延伸,不一会来到老人和沙娜的帐内。
老人早熟睡过去。
沙娜在老人旁边侧钋看,两眼睁大,忽然悄悄爬了起来,在帐旁取了一套衣
服和一壶水,披上毛衣偷偷钻出帐外。
我的灵觉追随看她,心中暗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不过旋又感激看她。
若非如此一来,我岂能脱胎换骨,变成了另一个更具灵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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