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瞒天过海
飞雪在临天明前安静地辞世。
我们强忍悲痛,把它埋在掘出来的沙坑伫,勉强收拾情怀,怆然上路。
没有了飞雪,我们更没有把握甩脱巫帝的追踪。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们把身体藏在纱布伫,盖上脸幕,携手在黄沙上疾走著。
据百合说,以我们这样的速度,三十天内将抵达沙漠的核心──废墟。
我把精神全集中到紧握著百合那柔软修长的玉手上,心中充盈著无尽无穷的爱
意,她亦以相同的爱回报。
那是超越了肉体的深爱,是灵魂和灵魂间最深切的爱恋。
事实上沙漠也没有甚么可使我们分心的事物,除了渺无尽极微光闪烁的地平线
和无边无际的蓝天。
黄昏后,沙石平原让位于沙砾,我们走过时,印下了薄薄的足印,晚风来时,
它们将会了无痕,或者这就像生命在宇宙的情况吧!鸟迹鱼踪,过不留影。
我有个很失落的感觉:就无论我们在这微不足道的生命舞台上演著我们认为如
何轰烈的大事,宇宙仍是不屑一顾的。
这或者是飞雪突然而来的死亡带来的深思吧。这想法使我感到悲哀茫然。
沙砾逐渐变粗。
当明月再升上来时,脚下踏著的已是沙石夹杂的乾爽地面。
我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觉,在这浩翰无际的空间伫,人都变小了。
我们不敢停留,默默赶著路,顶著夜深的寒风,茫然向著深藏沙漠伫的废墟前
进。
到天明时,前方突然被一系列的沙丘切断了。
百合道:「这是到」魔眼」前的「迷离沙海」,占地千哩,外围处有个叫「丹
旦拿」的绿洲,那是沙民最后一站,从没有人敢越过「丹旦拿」到魔眼去的。」
我道:「巫帝会否在那伫等待著我们?」
百合微笑道:「只要我们在白天进入」丹旦拿」,还怕他甚么,若他来找我们
还求之不得哩!」
我们继续走著,在没有尽头的月牙形沙丘上艰困地走著,每一步都会陷足进沙
海伫去。
朝阳在东方的地平线露面,驱走了早晨侵人的寒意。
气温不住上升著。
沙丘连绵不绝,一直延伸至地平之外无垠的远处去。
使人很难想像黄沙外还有其他不同面貌的地方。
我们循著「之」字形的路线爬过一座又一座的沙丘。
在沙漠伫跑动确需很大的体能和学问,即管以我和百合超人的体质,亦要小心
翼翼,不敢有失,以免消耗太多的体力。
一座座像一个丰满美女胸脯的沙丘,内中暗含乾坤。
它们阴阳的两面,迎风的一边斜坡十分坚硬,沙子间隙极小,结实而紧密;另
一边却刚好相反,松散浮软,一踩上去便会直陷进到大腿处,把你烫伤烫熟,非常
危险。
百合小心地细察沙子的颜色,判断要走的路线,拉著我谨慎地走著。
我们也不知多少天没有进食和喝水,全凭著超体能和充盈体内的灵能支持著,
不过亦接近灯尽油枯的阶段,实在需要找个地方歇下来,补充身体的需求。
巫帝始终是借了人的身体,那几天追我们时又耗用了大量的体能,我才不信庥
会比我们好得多少。
我们在丘脊上夜以继日地前进著。
时间完全在静寂中溜失,只有黑夜和白昼默默无言地交替著,炎热和寒风互换
。
当我们攀上了一座差点是无法跨越的特大沙丘,后地势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
沙丘外是比接近净土那著名的彩石平要大上百倍的另一彩石平原。
一眼望去,整个平原全由色彩缤纷的石头和卵石□砌而成,大地斑驳杂乱地呈
现著白、蓝、黄、紫等各种颜色。
一座座小山丘此起彼落地散布在这五光十色的奇异世界伫,教人难以相信世上
竟有这么美的地方,尤其在走过了这么单调乏味的黄沙世界后。
我和百合相视一笑,携手漫步。
我们心情转佳,轻松起来,漠然地接受那威力冷笼罩着彩原的如火骄阳。
我向百合道:「我走了这麽多路,你不给点奖赏我吗?今次相会後,我不但没
有抱过你,连你动人的香也未碰触过一下。」
百合甜甜一笑道:「多付点耐性吧!我嗅到水的气息,说不定能找到水源,让
百合自己洗个乾净,再让你有节制地侵犯,好吗?我可爱的小情人。」
甜蜜注进我的心田。
我们迈过了一片蓝白相杂鹅卵石的地面,越过了一条乾涸的河道,跑上一座山
丘,沿着山脊以轻快的步伐走着。
极目北望,一座座的戈丘把地平线割成一截截,尽头处隐见一条可穿越的峡谷
。
百合拉着我打横走下丘坡,朝着一堆乱石走去。
我心中忽现警兆,忙把她拉停下来。
百合亦是脸色一变道:「他在前面!」
我们躲到乱石之内,脸脸相觑。
想不到经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後,忽又碰上这恶魔。
百合道:「他似乎仍未发现我们。」
我点头道:「是的!我现在和你的灵能无时无刻不紧密结合在一起,兼之我不
断吸收太阳的热能,所以当太阳高挂时,他完全不可以把我们和沙漠分辨出来,可
是到晚上便完全不同了,我们含蕴着的热量,便像躲在一个漆黑的地方给亮起了的
火把照得难以逃过他的侦察。」
百合仰望太阳的位置,担心地道:「还有个多小时太阳便下山了,我们就算立
即逃走,亦逃不了多远。」
我咬牙道:「不若我们立即找上他,决一生死。」
百合摇头道:「他定会避开我们的。那时暴露了行踪,才真的糟透了。」
我想起他的速度可以和飞雪拚个高低,也是一筹莫展,叹了一口气问道:「其
实就算到了废墟,我们还是要和他这样脸对脸见个真章,这事迟早发生,在那都没
有甚麽分别吧!」
百合眼中闪着奇异的芒,伸出纤手温柔爱怜地抚着我的脸颊,轻轻道:「那怎
麽相同?父神的力量在那是强大的,纵使他暂时不能活动,但仍有很多针对巫帝的
设施,否则巫帝亦不需如此千方百计阻止我们到那去,而且只有在那,我可以把自
己奉献给我可爱的小情人,所以我们必须到那去。」
我一震道:「不!你是不可以和我做爱的。」
百合平静道:「乖乖听百合的话吧!我不随你到巫国去,是早知道巫帝定有方
法占据了公主的身体,所以才回废墟去,向父神询问对付巫帝的办法。」
我叹道:「百合!我总猜不透你的思想,那父神提出了甚麽方法?」
百合黯然摇首道:「父神说:「巫帝是宇宙所曾出现过的拥有精神力量的生物
最强大和最邪恶的一种,连肉身毁掉了仍可以潜进地磁坚强地活着,还能以遥感力
作浪兴波,除非能在废墟的核心处,把他公主的身体赶出来,再利用父神储藏在废
墟核心内的能量,把他困死和解体,否则绝无消灭他的可能。」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想在巫帝前逃命还来不及,那有可能把他擒到某处去,
还要把他从公主的体内驱魔般逐出来。
百合在我耳旁轻轻道:「我们快走吧!逃得多远便多远,好吗?」
我一把搂着她,在她鲜艳的红深吻下去。
百合热烈地反应着。
半晌後,我们两人失魂落魄地分开,但眼神仍紧锁在一起。
我感到勇气陡增,思路亦灵活起来。
我忽发奇想,向百合道:「或者我们可以造逃走的假象,把巫帝引走,那你岂
非可以好好洗一个澡吗?到那时再让我好好享受你。」
百合盖天下的美眸爆起智慧的光芒,道:「我也想过这方法,只是弄巧反拙,
因为我们虽能把热量送往远处,却不能及远。而且热量送出的速度,会大大超过我
们的速度,移动的方式亦不同,怕瞒不过巫帝。」
我胸有成竹道:「这全都有解决的方法,随我来!」
我拉着她走上附近一个小丘之顶,指着远处那峡口道:「你看!只要我们把热
量输定在那峡口外,到太阳刚下山时,再将热量推进峡内,那便可做成我们消失在
峡口的假象,巫帝假若追过,纵使见不到我们,只会以为我们走得很快,不会怀疑
我们根本没有到那去。」
百合欢喜地吻我一口,赞赏道:「果然是能令百合倾心的小情人,我猜巫帝亦
会因大地仍藏有馀热,而察觉不到我们仍留在这的热量,故疏忽了真正的我们。」
我看了看快要沉进地平线的太阳,把脸贴上她嫩滑的脸蛋,柔声道:「让魔女和她
的小情人合演一好戏给那唯一的观众欣赏。」
百合欣然一笑,心灵融入我心。
我全力吸取太阳的能量,往前送出。
热能在我们的精神力量下,凝聚成球,越过落日下荒茫的大地,直抵丘下远方
峡口处。
我不断加强那热球的能量,务要使巫帝不会疏忽过去。
我知道巫帝是不会忽略任何事物的,因为他守在这,正是等待我们,太阳下山
,他就会开始以邪力搜索整个地域。
太阳西沉。
当它最後一道馀辉熄灭时,我们立时把热球送入峡内。
黑暗,寒风开始刮起来。
忽地一道人影轻烟般由另一个丘顶奔下,往峡口处追过去。
那鬼魅般迅快的速度,教人看得心生寒意。
百合高兴地搂了我一下,拉起我的手,走下丘坡去。
我们像天真的孩子般在一堆乱石上跳跃着,不一会一个可爱的小水潭出现眼前
。
在沙漠见到一个水潭,就像患了绝症的人遇上了能治好他的病的神医,又或在
海上遇险飘流的人看到了如茵的绿岸。
都是那麽令人心颤神动。
我们扑下去,在潭旁跪了下来。
「噗通!」
我把整个头投进冰寒的潭水,贪婪地大口喝着。
我感到百合松开了手,站了起来。
我抬起头来往她望去。
百合一边宽衣解带,一边含笑看着我,那对美眸清楚地告诉我,她是在为我解
开衣带。
被服一件件由她身上滑落,直至她至美的肉体袒呈眼前。
百合婷婷移到潭边,合拢双腿,吸了一口气,以一个最曼妙的姿态,插进了潭
水。
潭水荡漾反映着神秘的月光。
我忙向百合看齐,脱掉衣服,跃进水。
百合迎了上来。
两个赤裸的身体紧拥在一起。
忽然间,无情的宇宙再不无情了。
既能孕育出我们这种形式的生命,这种生命本身的欢乐便是最终极的意义和目
的,使他们享受到生命最动人的一面了。
我们克制地略作亲热後,依依不离开水潭,赤裸地并肩坐在潭边。
一切都是那样地无拘无束。
我忍不住问道:「你对我是否一见锺情?」
百合坦然答道:「我承认第一次见你时对你有很好的印象,但还未至於立即倾
心。可是当小情人在帐内乘我假装昏眩把我扶时,我的身体告诉我了,小情人是百
合苦候了数百年的那个人。」
接着微微一笑续道:「只有你才可完成一个渴望了数百年的梦想,至於详细的
情况,只有到了父神处才可以告诉你。」
我忿忿不平道:「於是就是所谓试探我,把我赶走了。」
百合失笑道:「不要那个样子好吗?弄得人家心也痛了。」
我涎着脸道:「你该怎麽赔偿我。」
眼光不由贪婪地在她有若神物般的胴体上下巡察着。
百合把螓首枕在我肩上,幽幽道:「小情人,让我们忍耐点吧!这事至关重要
,我们亲热起来,定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我叹了一口气道:「吻个嘴总可以吧!」这叫退而求其次。
百合坐直娇躯,幽怨地看着我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小情人!辛苦地忍
耐着点吧!」
我伸手抓着她裸裎的香肩,点头笑道:「当然可以!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便心
满意足,肉体的接触虽是诱人但绝非必须,我要你永远在我身旁。」
百合垂下头去,默然不语。
那种不祥的感觉又再涌上我的心头。
百合吻了我一口後柔声道:「不要悲伤,只要我渴想的事能成功,效果可能比
我活着更理想。」
我愕然起来。
她总是那麽令人莫测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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