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绝处逢生
我给人拍醒过来时,最少也应是一天後的事了。
眼耳口鼻若给烈火焚烧著般的难过。
在极度的痛苦里,隐约听到直慕的声音在我上前方响起道:“这小子看来很不
妥,连眼睛也睁不开来,你看他手脚被捆绑的地方全都瘀黑了。”
阴女师狠冷的声音道:“这不是正中你下怀吗?”
直慕道:“但……但是……”
阴女师哂道:“堂堂神将要怕了别人吗?有甚麽问题,全推在我身上好了。”
百慕道:“我看你那种药丸他一粒亦再受不了,还要喂他吗?”
一只手粗暴地捏开了我的嘴巴,掷进了一颗药丸,这次我连上次吞药时那种麻
痹的感觉都失去了。想睁开眼来,眼帘像给甚麽黏著了那样,怎样也睁不开。
阴女师冷笑道:“可敬的大剑师,造梦也想不到自己有这一天吧,不过你确是
非常强壮,普通人达一粒“废灵丹”亦受不起,你却在吃了四颗後,内脏仍未发臭
发霉,真了不起,哈……”
直慕一呆道:“甚麽?”
阴女师道:“解开它的绳结吧!我保证他再爬不起来。”
手足一松,我大字般躺在地上,不住呼吸著火般的热气,除了听觉外,身体的
其他部份像与我完全脱离了关系。
阴女师道:“不要怕那毒寡妇,万事都有我和尧敌顶著,帝君绝不会怪我们将
他弄成废人,我可以推说他受不起这丸子,生出过敏的反应,将责任推得一乾二净。
”
一阵吵骂声在远处传过来。
按著黑寡妇运丽君的声音响起道:“谁敢阻我,我杀了他。”
直慕喝道:“请连花旗进来!”
脚步声急奔过来。
一声尖叫後,我感到给人搂进怀里,一股奇异无伦的感觉,由对方身体流进我
体内,忽然问,我感到魔女刃的存在,它正挂在连丽君的背上,通过她的娇躯向我
召唤。
连丽君怒喝道:“你们敢弄成他这样子!”
阴女师冷静地道:“不要乱怪人,只要停止喂他吃药,不出十天他即可回复正
常。”
连丽君半信半疑道:“假设不是那样,我定不会放过你。”按著将小嘴凑到我
耳旁叫道:“兰特!兰特!”
我正通过它的身体,不住接收著从魔女刃传送过来的奇异能量,身体亦逐渐恢
复了点气力,乘机呻吟一声,装作非常勉强地伸出右手搂往她的腰背处。
连丽君焦躁地喝道:“拿水来!”
脚步声远去。
连丽君道:“你们有没有喂东西他吃!”
直慕道:“当然有,连花旗你放心,除了每天喂他吃药外,没有人普动过他一
根头发。”
连丽君的纤手爱怜地抚摸著我的脸。
我乘势将手再探後少许,指尖终於按在魔女刃的剑鞘上。
一股强烈至极的奇异热能,闪电般由指尖流进我体内,使我震抖得差点整个人
往後弹开。
连丽君尖叫道:“兰特!你觉得怎麽样了?”
我怕给阴女师看破了玄虚,缩开了手,装作痛苦不堪的样子,张开口不住喘气。
冷水注进口里,我贪婪地吞噬著,只觉体内的火热不住冷却下去,脑筋清明起
来,力量逐渐回复。
连丽君虽是我这次苦难的主谋者,但这时我其的非常感激她,若非她背上的魔
女刃,我这条小命便给阴女师害了。
喝完水後,连丽君道:“这里的环境如此恶劣,没病也会弄出病来。”
直慕连声应道:“是的是的!我会改善一下。”
阴女师道:“还有两天使到聚仙湖了,只要尧敌同意,你可以让他住进宫里去,
甚至你的床上。”
连丽君没有理她,可是谁也感到她内心对阴女沛的不满。
她叹了一口气,将我轻轻放回地上躺著,柔声道:“兰特!明天我再来看你。”
脚步声远去,按著是关门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人目是个密封的大囚室,只有左边的木墙开了几个小气孔。昏
沉沉的,只墙的四角燃点著小风灯。
我爬了起来,悄悄走到门旁,将耳朵贴在门上,离去的脚步声继续传入耳内。
阴女师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这小子非常挺得住,四天没吃东西,刚才
还有力和那骚货搂搂抱抱,你最好给他的手脚加回铁链。”
直慕道:“没有问题,我立即办好这事。”
阴女师道:“事关重大,你最好事事亲力亲为,才不会出岔子。”
直慕连声应是。
脚步声响起,逐渐远去口
我贴著门滑坐地上,试著伸张手指,发觉力气差不多全回复过来,禁不住由衷
感激魔女刃赐给我的能量。
忽地想起一个问题,为何那晚阴女师和连丽君出现时,魔女刃不像以往般预先
示警呢?
难道……
噢!我明白了。
每次我与魔女刃发生奇妙的联系,都是在最佳的精神与体能状态底下,例如在
沙场上的奋战、或是沉思冥想之时,又或如躲在载黑油车底下那种半睡半醒的松弛
状态里。
那天被擒,我醉得昏天昏地,魔女刃因此和我失去了那玄妙的精神联欢了。
兰特呵!
看看你还敢不敢乱喝酒?
“叮叮当当”!
金丽撞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定是直慕带著锁链回来对付我。
我心中冷笑一声,躺回原处,装出不醒人事的样子。
门开。
我默数著脚步声,发觉进来的只有三个人。
“砰”曰 大腿给人重重踢了一脚。
直慕的声音响起,说的是难听的黑又话。
其他两人附和她笑著。
我张开少许眼帘,恰好看到直慕侧转了身,指示著两个黑叉人先锁好我的腿。
两个黑叉人蹲了下来。一人抬起我的腿,另一人便要将铁链扣在我脚踝处。
此时不发难,更待何时。
双脚一缩一撑,正中两个黑叉人的额角,两人应声倒地。
直慕吓了一跳 我第三脚正好踢在他下除处。
他痛得别下身来,我重重在他後脑补了一下劈掌,直慕在连发生了甚麽事也弄
不清楚之下,仆往地上,这样撞下去,看来它的鼻梁很难保持先前的高挺完整了。
门外传来喝叫的声音,显是守在门外的卫兵生出警觉。
我扑往大门,恰好两名黑又共冲了进来,骇然举起兵器时,我已来到他们中间
处,左右肘分撞在他们脆弱的胁上。
骨折的声音应肘响起。
两人痛得别下身去。
我越过他们,再旋身在他们脑後加上两拳,看著他们昏倒地上,才从容探头往
外望去。
外面是另一个空房子。四周放满杂物,开著的门外有道往上去的木梯,看来我
现在应在底舱和上舱问的位置,否则四室内不应开有气孔。
我退回四室内,在直慕身上找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不一会在船侧的因壁开出了
一个可供人穿过的大洞,清新的河风刮了进来,使我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我没有从这洞逸走,因为我还要取回魔女刃,若让它落进大元首手中,这场仗
也不用打了。
在这随时有敌人闯进来的时刻,怎敢怠慢,抢到外室门的木梯底,将匕首插进
梯阶问的接缝处, 连腕上下拖割,不一会将 下层一块横木板拆了下来,露出梯内
黑沉沉的空间,真要多谢直慕把匕首磨得这麽锋利。
我试著探头进去,藉著身後的灯光,看到梯底内的空间足可容纳我有余,不由
大喜过望。站了起来,在外室的杂物堆拣了一句特别重手的东西,回到囚室内。
我刚才含恨出手, 下手又狠又重 直慕等要有好一段时间才会醒来,纵使醒来
也须休养多日,方可复元。
我将那袋重物, 由大洞推了出去 直至听到“咕咚”一声清晰的水响後,才一
个箭步,回楼梯处,伏地钻了进去。又将横木板放回原处。
才刚藏好易,隆隆的脚步声在头顶响震而下。
按著是惊呼和嚷叫声,那种混乱不用看也可以想像得到。
头顶的梯阶隆隆声不绝於耳,似乎整船的人都奔了下来。
我感到船速逐渐慢下来。
阴女师惊怒的声音在前面响起道:“究竟是甚麽一回事?”照声音的距离,她
应在囚室内。
听见它的声音我立时无名火起二千丈 萁想不顾一切钻出去, 狠狠给她插土十
刀八刀。
直慕有气无力地道:“那要问你才知了,又说他吃了你的药後,手指头都动不
了,岂知他比狮子还凶猛,突然发难,将我们全打昏过去。”
阴女师尖叫道:“那是没有可能的!”
黑寡妇在旁幸灾乐祸地冷笑道:“看来爱上兰特的不是我而是你才对,呵!让
我看你怎样向尧敌和帝君交代。”
阴女师方寸全失,尖叫道:“他定逃得不远,无论上天下地,我也要把他抓回
来。”一阵急剧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再出我头顶上隆隆走去。
黑寡妇娇笑道:“你别那麽急,船还未泊岸,小心掉到河里去呢。”
我大感快意,差点鼓起拿来。
黑珍珠戴青青的声音也响起道:“直神将,你的脸色很难看,回房休息吧!”
直慕斯然道:“不!阴女师说得对,这里离开流仙城最少有百多哩,我不信他
能走到那里去,我会将他逮回来碎尸万段。”
连丽君冷笑道:“你的良心在那里?兰特放过了不杀你,你不但不懂感激,还
要将入碎尸万段,你算那门子的英雄好汉?”
直慕显然心神大乱,怒道:“你究竟站在那一边?”
连丽君淡淡道:“现在是你和阴女师让人走了,不是我连丽君,告诉我你是否
阴女师的同谋,将我辛辛苦苦抢回来的人放走了。”
直慕沉默下来,无词以对。
沉重的脚步声再响起,在我头顶上去了,按著响声隆隆不绝,好一会才停下来,
当然是直慕的手下都随他去了。
大船一下剧震後,停了下来。
戴青青的声音道:“连花旗,你和你的人是否参加对兰特的搜捕?”
连丽君默然片晌,向左右喝道:“你们全滚上去,我和戴神将有几句话要说。”
密集的脚步声再度响起,不消片刻外面静了下来,只剩下两女的呼吸声。
戴青青道:“连花旗,你有甚麽话想和我说?”
好一会後,连丽君低声道:“你觉得兰特怎麽样?”
戴青青呼吸急速起来,道:“你不应这样问我,兰特是我们的最大敌人。”
连丽君淡淡道:“你可以瞒过别人,却瞒不过我的眼睛,自流仙城失陷後,每
次有人提起兰特时,你的眼睛都闪著光,所以我特别留意你看兰特的眼神……”
戴青青怒道:“不要胡说!”
我的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难道戴青青对我也生出了特别的感情?
连丽君笑道:“就当我是胡说。你想不想助兰特逃走?”
戴青青愕然道:“那为何你擒他回来?整个计划是你想出来的呵!”
连丽君叹道:“因为我以为自己可以保住他的安全,直至见到帝君。但假若今
次兰特真的被捉回来,你想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戴青青沉默下来,好一会才低声道:“是的,我欣赏兰特,他是真正的英雄,
可惜他也是最可怕的敌人,我不能不为我的族人设想。”顿了一顿续道:“你可以
不理黑叉人的胜败,我却不可以。”
脚步声响,显是戴青青往上走了。
外面只剩下黑寡妇一人。
我想到她背後的魔女刃,一颗心“霍霍”跳动起来,正要推下横板,看看外面
的情形。
“兰特!兰特!”
我吓得一颗心跳了出来。
黑寡妇运丽君低呼道:“兰特!我知道你仍在这里,你可以瞒过其他人,却瞒
不过我。”顿了顿又得意地娇笑道:“看来你还不知自己在那处留下了破绽,让我
告诉你吧!假若你真要逃走,为何只取了一把匕首,连刀剑都不拿走一件?”
我大为檩然,想不到她才智如此高明,看出了我匆忙下露出来的破绽,那确是
不可原谅的疏忽。
现在我应怎麽办?
以她的剑术,拿著魔女刃对我的短匕首,我是绝没有取胜机会的。
跺脚的声音响起,连丽君嗔道:“你还不出来,若要害你,我刚才便可以揭破
你。”
我想想也是道理,暗叹一声,推开虚掩的横板,凉了出去,才弹起身,人影一
闪,美丽的黑寡妇已扑进了我怀里。
连丽君死命搂著我,仰起俏脸贪婪地看著我道:“兰特兰特!我早知没有人可
以击败你。但你怎的连那妖妇的毒药也不怕?”
我的手按著她背上的魔女刃,直至这刻才完全相信她对我没有恶意,低头审视
它的俏脸,不解道:“你难道要背叛巫帝吗?”
连丽君低呼道:“我的好兰特,吻我吧!”
这岂是亲吻的好时刻,但我却不想拂逆她,只打算轻吻她一口敷衍了事,岂知
给她按著病吻不放,那种热烈和激情,把我差点融化了。
唇分。
这以狠毒著称帝国的美女喘息著道:“快拿回你的魔女刃,离开这里。”
我一震道:“你怎样向黑叉人交代,不若随我走吧!”
连丽君轻轻推开我,解下背後的魔女刃无限柔情地塞进我的手里。
拿著对我恩重如山约魔女刃,强大的信心荡漾体内,也不知说些甚麽话才好。
连丽君又从攘里掏出龙歌迭给我的钓索和红晴取自左令权的那石雕,一股脑儿
塞在我手里,道:“趁现在天仍黑,快点走吧!”
我挂好魔女刃,将钓索放回腰际,又袋好那石雕,双手探出,将连丽君再次搂
入怀里,诚恳求道:“丽君,随我走吧!”
连丽君坚决摇头道:“不!我绝不会随你走,我没有时间告诉你原因,但总有
一天我会告诉你,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应付黑叉人的方法。”顿了顿道:“记得走
时弄点声音出来。”
我明白了她用的是苦肉计,搂著她重重吻了一口,想想也好笑,这美女的前度
情人巫师还是死在我手底里,但现在却变成了肯为我承担一切的女人,这不是荒唐
透顶吗?
这女人是善变还是多情,恐怕她自己亦弄不清楚,不过现在我衷心地感激她。
我来到囚室的破洞前,回头望去。
黑寡妇运丽君站在那里,深情地望著我。
一咬牙,穿洞跳下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