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恍如隔世
我驾著骡车,走上通往日出城的大道,沿途关卡林立,车上的货物给搜了多次後
,日出城的主城门才出现跟前。
今早我和荣淡如依依不舍分了手,照著定下的计画,由她先一步进城去了,以她
的身分,自然受到隆重的欢迎。
在她魔术般的妙手下,我摇身一变,化装成了个六十多岁的老叟,差点连自己也
不认识自己。
飞雪给留在域外的山林里,只要我送出心灵的讯息,它便可立即赶来与我相会。
魔女刃和黄金匕首则交给了淡如,由她给我带进宫内。
入城大道上载货的车络驿不绝,若非巡逻的兵队此来彼往,一点看不出大战将临
的紧张气氛。
日出城的高墙完整无缺,没有任何战争的遗痕,使我大感奇怪,难道阴风族和丽
清的大军不用攻城,便击败了翼奇吗?又或冀奇趁早逃跑了,我当然期望是後一个可
能性。
守在城外的全是黑盔武士,不见半个阴风族的人,城两旁的旷野和山头上,军营
密布,飘扬著的旗帜,清一色是丽清的凤凰旗,使我弄不清楚那是否伪装下的阴风族
大军。
日出城背後是高耸的山峦,所以若要攻城,唯有由前方发动攻势,城内的守军凭
著墙高壁厚,可轻易抵挡比他们多上几倍的敌人兵力。
骡车愈接近城门,愈缓下来,随著进城的车队,等候著守城军的查询。
不住有人和车过不了城门那一关,给勒令立即掉头离城。
我一点不奇怪有这样的措施,因为若让我方的人进入城内,说不定可以把城内的
人策反,丽清怎会有这样的疏忽。
最後终轮到我了。
一名小队长走到我身旁,喝道:「你叫甚麽名字?那条乡来的人!到来干甚麽!
知不知道进了城後,没有守城官的批准,是不可以离开的。」他这一大串问话,可能
早被重复了千百次,说来滚瓜烂熟,又急又快,兼又模糊不清,一不留神保证会听漏
了。
我扮作听不清楚,侧下头去。
那小队长反放心下来看来他心肠也不是太差,见我「年纪大」,以较慢的语调,
重说了一次。
我乾咳了一声,沙哑著声音道:「我乃神医方壶,到处济世救人,後面的车全是
山草药物,年纪大了,甚麽也没有所谓了,只希望能医好多几个人,於心已足。」我
心中笃定之极,在战争里,医生水远是最缺乏的人材,不愁日出城的军方不欢迎我。
後面搜车的黑盔武士道:「队长!都是上等好药。」小队长脸容和悦起来,犹豫
了片刻,道:「你真的是神医?」
我充满信心地道:「谎言只有年轻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会说的,没有病症可把我
难倒。」
小队长道:「若我发觉你说谎,我会将你的舌头割下来。」向他其中一个手下道
:「我军命在身,不能离开,你给我带他回家,看看他能否治好我父亲的病。」我想
不到这麽快有生意找上来,心中暗喜。
那小兵坐了到我旁边,冷冷道:「神医!入城吧!」在那小队长莫言家内男女老
少十多对眼睛的虎视眈眈下,我伸出手来,为躺在床上病得两眼深陷,出气多入气少
的老翁诊症。
看著自己经过化了装,看上去能令人有瘦骨露筋错觉的手,不禁暗服荣淡如出神
入化的化装技巧,也不由想著她嫩滑丰满的娇体,没有了她的晚上,实在不易消磨。
自得到了魔女刃内的异能後,我的性格起了微妙的变化,对事物开始积极起来,
好像甚麽也有信心去解决,去争取。连面对命运都没有丝毫害怕。亦不逃避爱情的来
临,有种潇洒享受生命的快意。
我确比以前快乐多了。
「神医!」我吓得从沉思里惊醒过来。
有人问道:「是否……是否……」我知道对方想问是否没得救了,当然,见到我
这痴想的模样,自然会朝坏的一方面去猜,岂知我的心神却完全分了去另外的地方。
那小队长秀丽娟好的妻子道:「神医!我家老爷是甚麽病?」我楞了半晌,胡诌
道:「是肝脏受了阴寒吧。」
小队长的□子皱眉道:「其他医生都说他腿上生了毒瘤啊!不信你翻起被子看看
。」暗叫不妙,各人均现出不善之色,那带我来的小兵更是两目凶光闪闪。
我微微一笑,道:「那是寒气的现象,并非毒瘤,而是肝寒瘤,我一服药即可治
好他。」说到这里,异能由我手中源源施进去,同时另一手探进怀里,胡乱掏出一片
小乾肉,塞进老人嘴里,让他吞进去。
老人抗议道:「这是甚麽药,为何这麽像羊肉。」他话才完,全体人立时爆出欢
呼声,更有人叫道「可以说话了!可以说话了!」我暗叫惭愧,原来他病到连话也说
不出来我亦不知道。
有人掀起被子,露出他的右腿,看来是生毒瘤的地方,现在只馀下一小片红色。
众人目定口呆。
我不禁暗怪异能治效太速了,快得使人不敢相信。
小队长的妻子喜得泪流满脸,感谢道:「神医!你的药真灵光!」「咳吐!」整
片乾羊肉从老人家口中吐了出来。
众人瞠目结舌。
我强颜一笑道:「附在乾肉上的神奇药液给他吸收了,吐出来并不要紧。」接著
而来是贵宾式的盛情款待,我想离去也不被接受,那晚小队长莫言所有患病的亲戚朋
友全来了,直忙到午夜才将那些千恩万谢的人送走。
其间自是错断连番,不过那些人甚麽难愈的绝症也给治好,对我荒谬绝伦的病情
分析自也深信不疑。
那晚莫言的不知那个家人让出房子来让我这老人家休息,一觉睡醒後,乖乖不得
了,莫言家的大门排了一条不见尾巴的长人龙,都是来求我治病的人。
我将车上的山草药全搬了下来,有时叫病人□下一片乾叶就算数,快刀斩乱麻下
,昏天黑地般忙了数天,门外的人龙才消失不见。
这天快至黄昏,治好了百来个病人後,我游兴大发,要出外走走,莫言容貌娟好
的妻子素善可能基於「敬老」,自告奋勇硬要陪我,推辞不得下唯有和她一道走出府
门。
左弯右转,经过了几条横街窄巷後,我们踏足一条热闹的大街上。
我可能是日出城今天最受欢迎的名人,走到那里均有人恭敬地高呼神医,弄得我
难以仔细欣赏这出生大城市的近貌。
素善挺著酥胸,昂然走在我身旁,不住为我劝开沿途拦路感恩的人们,一派舆有
荣焉的模样。
大街上不时驰过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骑兵,见到我来,都放缓速度,举手向我致敬
。可能是想到若将来受了伤,我将会是他们的救星。
将来和平後,看来我最好的职业,就是当个医生。
素善在旁兴奋雀跃,黄莺儿般口吐银铃之音,向我介绍日出城著名的建筑物和名
胜,最後索性亲热地挽著我这老人家的臂弯,欢天喜地带著我到处□□。
她的酥胸不时碰上我的手臂,使我大感尴尬,又不能告诉她我并非那麽老,不知
是否一路来的荒唐,使我很易色心大动,所以她全无他意的亲热,使我颇消受不了。
这时刚好来到市中心的元首大道,高起三重的日出院矗立跟前。
这是日出城著名的食店,著名处除了美食外,主要还是有卖唱的歌女和陪酒的名
妓。
我急於脱离素善亲热的挽扶,灵光一现道:「老夫肚子饿了,进去吃他一顿如何
?」素善点头答应,拉著我走上石阶,进入下层去。
广阔的大堂摆了近百张大圆桌,数百人正各自围桌大嚼,穿上贴身露脐小衣和短
红裙的美丽侍女,蝴蝶飘飞般为客人奉上美食。
素善正要拉著我到其中一张空桌坐下,我道:「到三楼去好吗?那处可以望远一
点。」
素善犹豫道:「三楼嘛!那……那……」我当然知道她犹豫的原因,二楼是歌厅
,三楼则是可召美女陪酒的贵宾厅,没有身分地位的人,都会被拒诸门外,素善的丈
夫莫言这类小角色,最多只可以到二楼去,三楼是甚麽样子,只能听别人说说。
一把雄壮的声音在身後响起道:「神医光临,是我们日出院的荣幸-」一个胖子由
我们背後闪出,恭敬地向我们施礼。
素善道:「这位是……」
胖子道:「我是这里的副总管邦那,神医昨天治好了我儿子的跛脚,又不要任何
报酬,我的五位妻子今早便在家中立了神医的牌位来敬拜了。」我暗骂一声,本人又
未死,何用立牌敬拜。
素善喜道:「方老要到三楼去,副总管帮帮忙吧!」
邦那连声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神医请随我来。」
这时楼内的食客人有人认出了我,纷纷起立施礼。
素善叨了我的光,能上三楼,更是热情,踏上楼梯时整边身挨扶著我,使我既感
不好意思,又有大占便宜的快感,经过了闪灵净土和夜狼的经验後,我已没有了往日
谨守人妻防的心态。
我当然不会对莫言这妻子起了染指之心,但她既送上门来,我唯有放开心怀,暗
享和她亲热的接触。
三楼的布置美轮美奂,华丽有若宫殿,软厚红毯上摆的不是圃桌,而是一组一组
舒适华丽的家□,四面皆窗,宽敞开扬,鲜花处处。
除了守门的大汉外,侍客的全是精桃的美女,低胸开衩的露腿长裙,性感美艳。
这时十多组坐位只有三组坐了人。
邦那引我们到一组靠窗的座子坐下後,道:「神医让我为你点菜,今天我们请客
,请神医赏脸。」说罢去了。
美丽的女侍知道我这神医驾临,闻风而至,送上鲜果美酒小食,甚至热情的香吻
,累得我担心给她们吻掉荣淡如为我涂在脸上的神奇胶液。
扰攘一番後,静了下来。
素善对我盈盈一笑,靠了过来,在我脸上轻吻一口道:「真令人心生不忿,给她
们先吻了你,你是个最可敬和可爱的老人家。」我含糊应了。
素善道:「你也是个很慈祥好看的老人家,心肠既好。医道又精通,甚麽病都给
你一眼看透。」
我心笑道:「若非淡如在我眼眶内加上了奇异的晶片,你才知道甚麽是神眼。」
素善道:「我从末见过像你那样辞锋风趣的老人家,这几天我充当你的助手,真
是如沐春风,告诉我,年轻时你是否迷倒过很多女人。」虽然我尚未老,但大概已可
以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素善又道:「不用告诉我,我也知道答案,莫言昨晚便说我给你迷倒了,叫我不
若以後跟著你做助手。」言罢娇痴地笑起来,神态真诚可爱。
副总管邦那亲自捧了一盘精美的点心,放在桌上,然後在我们对面坐下道:「这
是本院出名的美点万花饼,神医请□□看。」我这土生土长的人那会不知道这是甚麽
,刚想探手,素善早拿起一个,温柔地送进我口里。
邦那两眼一亮道:「我们的首席红人西小姐刚好回来,要不要她过来侍酒唱歌。
」
我刚要出言婉拒,素善两眼放光,拍手欢叫道:「副总管说的必是日出城歌唱得
最好、剑舞得最美、人长得最漂亮、城中每个男人也想一亲芳泽却难以如愿的美蝶儿
西小姐了。」
我大奇道:「要亲她芳泽这麽困难吗?」这美蝶儿必是这年许内才在这里当姑娘
的,否则为何我会不知道。
邦那道:「美蝶儿出了名冷傲,有人暗叫她作冰花蝴蝶,任何人的脸也不卖。」
原来如此,帝国人男女关系虽随便,但有个良好的习惯,就是绝不强来,所以美
蝶儿若是这样的人,没有人曾碰过她自是毫不出奇。
这时连我也大生好奇之心。
素善又挨了过来,亲热地靠贴著我道:「原来方老人老心未老,不若看看美蝶儿
会否给你一亲芳泽吧!」她明知我人老心不老,还这样挨挨碰碰,教我又是另一番滋
味。
心怀大慰,异日老了,我可能仍有吸引女人的魅力。
邦那跳了起来道:「我去试试看,瞧瞧她今天有没有心情。」这时楼外夜色迷茫
,点点灯火。
一阵蹄声在街下响起,转瞬远去。
我乘机道:「为何这麽多骑兵走来走去?」
素善笑意敛去,道:「听说南方的蛮族快要来攻打日出城,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
的强徒,城内的人都很担心。」
我问道:「现在谁是日出城的统治者。」
素善道:「原本是连丽君统帅,但她出海去了便没有消息,现在是丽清郡主。」
我暗自沉吟,难道翼奇在那次暴风雨出了事?
素善道:「丽清郡王不知由那里召了大批奇怪的人回来,幸好大部分都驻守城外
,我们才安心了点。」这时陆续有客至,十八组坐位全满了,灯火通明下,气氛热闹
起来。
盛装的侍酒女纷纷由内堂步出,坐到人客里去,调清笑谑,响个不绝。
邦那一脸喜笑走了过来,道:「神医的脸子真大,今晚有七台客想召她唱歌,她
只答应到这里来。」
我笑道:「看来你说了不少好话。」
邦那当仁不让道:「当然!当然!我告诉她你是我的大恩人,不过她似乎不是为
这原因而来,因为她问我你是否到过很多地方,我答『是』,她便肯来了。」我心中
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是否想知道一些发生在日出城以外的事呢?
厅内忽然静了下来,所有目光全集中在一个由内堂盈盈步出的俏佳人身上。
我垂下目光,故意不去看她,对我这尝过无数绝色美女的人来说,这点定力当然
有,坦白说,我才不信她能美过淡如和采柔,更不用说魔女百合。
美蝶儿玉步轻移,来到我们那里,我不用看就知道其他人艳羡的目光全集中到我
这幸运「老」儿身上。
邦那谦卑地站了起来。
素善也受宠若惊地站立起来。
只有我仍垂著头,泰然自若地坐著。
她骄傲吗?
我这老人家比她更傲慢。
美蝶儿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我抬头往她望去,一看下轰然一震,不能置信地直瞪著她。
西琪!
她是如假包换的西琪,我死也不会忘记她的样子。
她不是死去了吗?连尸体亦给我火化了。
素善的声音在旁提醒道:「方老!方老!」
邦那也道:「你认识西小姐吗?」西琪成熟了,比以前更动人心魄,清丽得惊世
绝俗,但神情冰冷,见我直瞪著她,脸上现出不悦之色,眼看就要拂袖离我这「好色
的老人」而去。
我压下心中的激动和震骇,及时道:「西小姐很像我一位老朋友的孙女。」西琪
呆了一呆,往我望来。
邦那愕然道:「神医弄错了吧!西小姐自幼与家人失散了,怎会有爷爷。」
我心念一转,想到了偷偷和她说话的妙计,道:「或者我弄错了,西小姐的脸色
有点苍白,不若让我给你把把脉看。」
西琪漠然道:「有病最好,这位老人家不用费神了。」正是西琪的甜美娇声。
她显然认为我想藉看病占她便宜,否则也不用特别强调我是老人家。
我差点扑了过去,搂著她告诉我是何人,可恨却不能这样做。
邦那向我连打眼色,要我莫怪西琪的不客气。
素善好心地道:「西小姐,方老的医术确是天下无双,药到病除,这几天我……
」
西琪不耐烦地站起来,向邦那道:「我并非来看病的。」转身便去。
邦那愕在当场,无计可施。
我失去了镇定,霍地站起来,叫道:「西琪小姐留步!」急切间我忘了沙哑著声
音扮老人家。
西琪全身剧震,倏地止步。
幸好邦那和累善都没有发觉我变了声。
邦那愕然向我道:「神医你弄错了,西小姐名西兰,并不是西琪。」西是西琪,
兰是兰特,我高兴得差点要伏地哭他妈的七七四十九夜。
西琪的香肩剧烈地上下起伏著,缓缓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打量著我。
我知道她认出了我的声音来。
现在她又从身形气度依稀看出是我。
泪花在她眼眶内滚动著。
我暗呼不好,她已扑了过来,冲入我这老人家怀里。
全场为之触目。
我人急智生,大声道:「不用哭了,我会治好你的病,立刻治,明天早上你会好
了。」
接著向邦那道:「西小姐的家在那里?她的病非常棘手,必须有一晚工夫才行。
」
邦那喃喃道:「原来真的有病,方老真不愧天下第一神医,断症的方式也超人一
等。」
素善道:「为何不回我家中,药都放在那儿哪!」
我胡诌道:「这病有特别疗法,不需药物,你先回家去,明早才来找我。」上了
马车後,西琪仍在哭,似要把所有悲苦全泄出来。
我的手掌按在她背心处,缓缓输入异能。
和别人的清况不同,异能一送进她体内,立时形成奔走的热流,循著一些奇异的
路线走动著,使我知道她奇异的体质能直接吸收和运用我的能量。
她为何能死而复生?
是否因为她是百合的女儿,是否因她是来自废墟的奇异种子。
马车停在城西一座精致的小楼前。
我抱著她下了马车,两名婢女迎了出来。
西琪停止了啜泣,遣走了邦那,又支使婢女们去做事,拉著我进入她的香闺里。
才关上门,她扑了过来,死命搂紧我,悲呼道:「兰特呵兰特!我爱你,我爱你,我
爱你!」我痛吻她的小嘴,直至差点气绝,才喘息著放开她。
西琪道;「我没有死!你也没有死!这是多麽奇妙。」
我道:「你怎会没有死?我明明将你火化了的。」
西琪道:「我不知道,模模糊糊间,我发觉自己醒了过来,就在那荒野里,但却
不能动,看不见东西,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慢慢地我的身体长了出来,又看见东
西了。」顿了顿道:「爷爷呢!」我愕然不知如何答她,当然不能告诉她祈北丧命於
她的毒针下。
我摇头叹道:「他中了巫师的诡计死了。」西琪的泪凄然落下。
我将她抱起坐在床缘,一番轻怜蜜爱後,她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下来。
西琪道:「最後我回复了气力,爬了起来,想去找你,迷迷糊糊间遇上一队往日
出城的商旅,那些人对我好极了,把我带到日出城,我隐去了真名宇,到日出院工作
,就是希望从那里能打听到你的消息。」
我奇道:「我的事这麽轰动,你为何会听不到?」
西琪道:「城内没有人敢提你的名字,我曾问过几个人,他们都骇然制止我问你
的事,所以今晚我听到你是来自远方的游医,才肯出来见你,老天终於可怜我,实现
了我每天向他的祷告,噢!为何你会变成个老人呀!我不依!我要你变回以前的样子
。」我见她回复昔日可爱的娇痴,心中大乐,连忙解释了一番。
西琪这才明白,忽地俏脸飞起两朵鲜艳的霞采,小嘴凑到我耳旁道:「我的老神
医,快给我治病。」
我奇道:「你患了甚麽病!」
西琪的小手捶了我几下,轻轻道:「单思病!」
我大笑道:「别的病不行,医这单思或相思病我却最是拿手。」
西琪柔声道:「我自备了最好的灵药,你这神医可知那是甚麽药吗?」
这次我给难倒了,呆问道:「甚麽药?」
西琪娇羞不胜道:「那是很难才得到的药,叫做『初夜』。」
我心中一阵感动,叹道:「这是世间上最美最妙的灵药,由它可配出其他药来,
就叫做第二夜、第三夜或第一万夜、第二万夜。」
西琪微嗔道:「你还等甚麽,人家早备有灵药,你还不给我治病吗?」
我扶著她站起来,一边为她宽衣解带,一边保证道:「我这老人家最有医德,定
为你治足一晚病。」次晨一早小婢来拍门,说有人找我。
我一边诅咒一边爬起床来。
西琪跳了起来,服侍我穿衣,一边怜惜地道:「你现在这块假脸,定令你很难受
。」
我叹道:「没有了它,我会更难受,而且它还有一个优点,就是连洗脸也可免了
。」
西琪抱怨道:「最不欢喜你把头发染成灰色,异日若变不回原来的样子,我可要
和你算帐。」我推门而出,立时大感尴尬。
那两个小婢偷偷在看我,眼中现出鄙夷之色,又带著无限的惊奇,显然心中都在
想为何她们小姐会把一个老人家留在房中过夜。
我乾咳两声,走出厅去。
素善在厅中等著,一见到我,好像久别重逢的亲人般迎了过来,接著我道:「方
老!冶好西小姐没有,她患的是甚麽病!」
我当然不能告诉她西琪患上了单思症,但匆忙间却编不出一种要关在房中医上一
夜的怪病,唯有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这麽早来找我干吗?」
素善怀疑地看了我几眼,道:「早吗?我家门前早有十多人在等候你看病了。」
西琪走了出来,一身男装,又戴了小帽子,盖著秀发,笑道:「那我们快去吧!
不要让人等急了,我先去唤车子来。」
素善见到她如此打扮,态度又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趁西琪往门外走去时,在
我身边道:「看来现在的她才是患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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