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峡口遇袭
项少龙和龙阳君并骑出城,前後四周均是护驾高手。
自传出他项少龙即将前来邯郸的消息後,赵都原本已拉了的气氛,更如拽满了的弓弦,迫得
人透不过气来。
虽然人人摩拳擦掌,看似胸有成竹。其实人人自危,都怕成为遭到不幸的一个。
於此亦可见自己建立了「崇高」的声誉,无人敢轻忽视之。
龙阳君策马挨近了他少许,道:「为何不见贵仆龙善呢?」
项少龙暗赞龙阳君细心。
在这兵凶战危,人人防备的非常时刻,换了是任何权贵,若有滕翼这种高手,必会要他十二
个时辰贴身保护,所以项少龙出门都不把他带在身旁,实在不合常理。
他微笑道:「内子还是第一趟来到大城市,购物兴浓,没有人陪著总是不太妥当的。」
龙阳君只是随口问问,并非起了疑心,改变话题道:「李园视董兄为头号情敌,实在是弄错
了目标,教人发噱。」
项少龙奇道:「君上何有此言?」
龙阳君微笑道:「纪嫣然真正看上的人是项少龙。唉!嫣然自己或者没有察觉,她看少龙的
眼神与看其他人时有著很大的分别。在那时她可能仍未知爱上了项少龙,但我已肯定地知道
了。」
项少龙心中暗懔,这龙阳君确是个有敏锐观察力的人,一不小心便会给他由眉梢眼角看破玄
虚,自己真要打醒十二个精神才好。
阳君冷哼一声道:「我才不信纪嫣然和项少龙之间没有密约,只要盯紧纪嫣然,终可由她身
上把项少龙挖出来。」
项少龙皱眉道:「君上不是要对付纪才女吧?」
龙阳君叹了一口气道:「我一直视她为红颜知己,她投向项少龙亦是自然不过的一回事。董
先生尚未见过项少龙,这人确是不世的人材,无论谈吐见地和襟胸气概均独特出众,本人若
非与他站在对敌的立场,招揽他还来不及,但现在却必须不择手段,务要把他杀死。」
项少龙故意试探道:「我虽然自知没有得到纪才女的希望,可是却也觉得她颇看得起我老董
。嘿!凭君上的眼光,她看我的目光比之看项少龙如何呢?」
龙阳君点头道:「她的确很看得起你,问题在她是个相当死心眼的人,绝不会像赵雅般见异
思迁,项少龙有先入主的优势,你和李园只好死了这条心了。」
项少龙笑道:「事情看来还未绝望,有君上这麽厉害的人对付项少龙,他能活的日子应屈指
可数了。那时纪才女不是要再行挑选对像吗?」
龙阳君苦笑道:「事实早证明了所有低估项少龙的人,最後都饮恨收场。无论赵人如何布置
,我仍深信项少龙有神不知鬼不觉潜入邯郸的本领。以吕不韦和项少龙的狡猾,怎会任由行
踪给秦国的敌对派系□露出来,其中定是有诈。」
项少龙背椎生寒,直冲脑际。
他愈来愈发觉龙阳君这人不简单,难怪能成为信陵君的劲敌。
现身在邯郸的诸国权臣中,除田单这重量级人物外,就要数这不形於外的龙阳君了。
不过他的弱点就是:嘿!似乎「爱上」了自己,所以推心置腹,希望赢取他项少龙的好感。
我的天!
这是如何一塌糊涂,错综复杂的一回事!
这时人马远离邯郸城郭,沿著官道往藏军谷驰去。两旁山野秋意肃杀,树木枝叶凋零。
龙阳君的亲随都似有种到城郊来活动筋骨,轻松一下的意味。
龙阳君见项少龙沉吟不语,知他正在思索和消化自己的说话,欣然续道:「项少龙最重要的
仇人有三个,就是孝成王、赵穆和郭纵,一天项少龙仍在,他们三人恐怕难以安枕。」
项少龙忽地涌起不安的感觉。
这是一个职业军人的警觉,并不需要甚麽实在的理由。
这时人马正要进入一道藏军谷必经的窄长山峡,四周尽是茂密昏暗的雨林,若有人要偷袭,
这□实是个理想的地方。
项少龙倏地把马勒定。
龙阳君冲前了十多步後,才勒马走回头来奇道:「先生有甚麽问题吗?」
其他人见龙阳君立马停定,都停了下来。
项少龙望著前方山峡的入口,皱眉道:「项少龙与君上是否亦有过节呢?」
龙阳君微感愕然,转马头,循他目光望往峡道的入口,向手下喝道:「给我开道!」
当下驰出十多人,朝峡口冲去。
那些人的盾牌仍挂在马侧处,显然谁也不相信峡道内隐藏著敌人。
项人龙也大惑不解,有谁要对付龙阳君呢?难道只是自己神经过敏,摆了个大乌龙。
龙阳君轻松地看著手下驰进峡谷去,微笑道:「项少龙若来对付我,就真是本末倒置了。而
且他怎知我今天会到藏军谷去呢?」
项少龙那种不妥的感觉愈趋强烈。
自依墨氏补遗的静养法修练後,他的第六感觉便灵敏多了,屡次助他逃过大难,否则可能已
饮恨於咸阳街头了。
秋阳虽挂在天边,可是他心中却充满寒意。
龙阳君忽道:「董生想清楚了本君那天的说话了吗?」
项少龙大感头痛,岔开话题道:「为何贵侍们仍未回来呢?」
话犹未已,啼声传来,龙阳君其中一名手下出现峡口处,遥遥向著他们打出一切无恙的手势
。
项少龙颇感尴尬,暗忖自己杯弓蛇影,太多疑了。
反是龙阳君安慰他道:「小心点总是好的!本君对董先生的小心谨慎非常欣赏。」
人马续往狭谷开去。
龙阳君以他那「娇柔」的甜腻语调道:「先生有否想过纵横战场,创一番男儿的不朽事业呢
?」
项少龙暗叫厉害,此人确有一般人所久缺的灵锐,看出自己并非只是甘心一辈子养马的人,
故另入说词。
此时离峡口只有百多步的距离,项少龙忽然又感觉出有某种危机,但却只是隐隐捕捉到点模
糊的影子,并不具体。
随口答道;「我除了养马外,对兵法一窍不通,拚拚蛮力或尚可将就怎能统领三军,驰骋沙
场?」
龙阳君娇笑道:「先生不用自谦,只看贵属训练有素悍不畏死,便知先生是天生将材,否则
田单那会如此顾忌你。」
现在离峡口只有五十步的远近,先头部队已开始进入峡口。
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掠过项少龙脑海,抽□勒马,狂叫道:「快掉头!」
他终於想到不妥的原因。
刚才龙阳君那个回转来表示可安全通过的手下,打完招呼後便立即匆匆返回峡道□,实是於
理不合,因为峡内已有十多名龙阳君的亲卫;作为开路部队,自应扼守著首尾两端和峡道内
各个重要战略性据点,好待龙阳君通过,才可撤走。否则若有敌人由两旁拥出,封死峡口,
他们岂非给困死峡道内。
项少龙本亦不会因龙阳君那手下一时疏忽而起疑,但因早生警戒,所以才想到对方会有如此
做作是免了处身於埋伏的敌人和他们队伍中间的险地,才要匆匆避入峡道□。
此时龙阳君和四周的手下们都皱起眉头,觉得他疑神疑鬼得太过份了。
前头的几个人竟不理他警告,自行驰进峡道□。
龙阳君礼貌上勉强勒马停下,正要说话时,惨叫声隐隐由峡道内传了出来。
众人色变时,峡内涌出无数敌人,人人手持弩箭,弓弦响处,前方十多人猝不乃防,倒栽著
下马。
同一时间杀声四起。
两旁茂密的树林中伏兵冲出,一时间四周尽是如狼似虎的敌人。
这些人全是平民服饰,骤眼看去至少有数百人之众,龙阳君的手下亲随,虽无不是身经百战
的精锐,但敌众我寡,弩箭的威力更是难挡,尚未有机会作反抗时早溃不成军,乱成一片。
项少龙矮身避过两枝弩箭,但下面坐骑一声惨嘶,跳起前蹄。
他连看看战马何处中箭的时间也没有,双脚猛蹴鞍蹬,侧身离开马背,扑往身旁的龙阳君,
揽著他的腰飞跃下马,落到路旁草丛时,龙阳君的座骑早颓然倒地,浑体插满了劲箭。
龙阳君自是敌人的首要目标。
他的头号手下焦旭和尚未受伤的亲卫亦滚下马来,抢过来保护龙阳君。
龙阳君想跳起来抗敌时,项少龙搂著他直滚入树林□,四周虽刀光剑影,全是喊杀之声,但
受树木所隔,敌人又射过了第一轮的弩箭,匆忙间未及重行装上弩箭,正是逃命的好时机。
剑风扑面而来。
项少龙背靠草地,飞起两脚,重重撑在敌人下阴要害处。
那两人惨叫声中,抛跌开去,撞倒了另三个扑来的敌人。
「锵!」
项少龙长剑出鞘,又有两人溅血倒地。
当他跳起来时,龙阳君惊魂甫定,拔剑以腰力弹起,一声「娇叱」,剑若游龙,扑上来的敌
人登时又有两个仆跌一旁。
焦旭等十多人此时且战且退,来到树林之内,护著他们。
项少龙只见四方八面全是敌人,知道不妙,迅快地作出对敌人包围网虚实的判断,狂喝道:
「随我来!」
血浪展出重重剑影,一马当先冲进林□。
他剑势凌厉,膂力惊人,兼之在林木间敌人又难发挥以众凌寡的威力,真是挡者披靡。
「当!」
一名敌人竟被他连人带剑劈得飞跌开去,吓得本要扑上来的其他人也立时退避。
不过这只是昙花一现的好景,随著後援开到,无数敌人再拥扑而至。
项少龙进入墨氏守心之法□,沉著气领著龙阳君等,连杀了七八个敌人,深进密林之内。
项少龙趁隙看了龙阳等一眼。
此时剩下来的随从除焦旭外只有七个人,人人浴血受伤,形势危殆。
但敌人仍是潮水般涌上来。
龙阳君虽奋勇拒敌,但亦已浑身鲜血,只不知那些是由他身上流出来,那些是由敌人处溅上
他的衣服去。
右後肩一阵火辣。
项少龙狂喝一声,反手一剑,透入了偷袭者小腹去,接著健腕一抖,架著了由左侧劈来的一
剑,趁对方退闪时,就在这刹那间的空隙连消带打,运剑猛刺,硬插进敌人胸膛□。
敌人见他如此强横,都退了开去,使他倏忽间深进了数丈。
「砰!」
龙阳君一个跄踉,撞在他背上,显然又中了敌人毒手。
项少龙君大喝道:「不要理我!」挥剑杀了另一个扑来的敌人。
「呀!」
己方有一人重伤倒地,形势危殆之极。
项少龙血浪剑有若闪电般掣动一下,倏忽间再有一敌倒地毙命,猛扯龙阳君,同时向焦旭等
喝道:「随我来!」
硬撞进左方的敌人□,重重剑浪,迫得敌人纷纷退避。
在这等浴血苦战的时刻中,项少龙展现出□本身惊人的魄力,悠长的气脉和多年来接受特种
部队的严格训练,就像个永不会劳累的机器,纵横敌阵。
百忙中他不忘审度四周形势,见到左方不远处有道斜坡,所以才呼召龙阳君等随他闯过去。
一招「以攻代守」,疾施狂击。
「呛!」的一声,敌人之剑只□下半截,大骇下早中了项少龙侧身狂踢,口喷鲜血重重撞在
身後大树处。
项少龙闪了一闪,再反手一剑,刺入了由後抢上来的敌人左胁处,同时虎躯一移,以肩头撞
得对方带著一蓬鲜血,仰跌地上。
此时他已成功冲杀到斜坡边缘,压力顿减,往下偷隙望了一眼,只见下方一条河流,滚滚流
过。
项少龙大喜过望,冲了回来,闪电出剑,奇准无匹刺入了正围攻龙阳君、焦旭等人其中一个
的眉心去,那人登时气绝倒地。
项少龙运剑棋扫,迫开了敌人,大喝道:「跳下去!那是唯一逃生的机会。」转身扑往龙阳
君,搂著他滚下斜坡,也不知撞断了多少矮树,压碎了多少花叶,往下翻滚而去。
焦旭和另外五名亲卫,那敢犹疑,都学他们由坡滚下去。
「蓬......蓬......」
八个人先後跌进河中,立即染红了一片河水。
项少龙扯著龙阳君,顺著急疾的河水向下游泅去,迅即去远。
敌人喊杀著沿河追来。
前方水响骤增,有若山洪暴发。
项少龙等还弄不清楚是甚麽一回事时,去势加速,忽地发觉虚悬半空,原来到达了一个高约
两丈的水瀑涯边,迅即随著水瀑去势,往下面水潭堕去。
水花高溅。众人跌得头昏脑胀时,河水又把他们带往远方。敌人的喊杀声给远远抛在後方去
。
项少龙和龙阳君等由在半途遇上的赵兵护送回邯郸城时,已是三更时份。
伤口虽包扎妥当,但因失血和劳累的关系,众人都面色苍白,力尽身疲,其中两人还发著烧
,急需治理。
赵穆和乐乘等早得飞报,在城门处焦急地等待他们。
赵穆一直与龙阳君私下勺结,项少龙又是他登上王位的希望,自是心焦如焚,乐乘则身为邯
郸守将,若让龙阳君这魏国重臣出了事,他亦难辞其咎,所以都是同样关心。
赵穆和乐抢上载著项少龙和龙阳君的马车,见两人样子虽吓人,却非是致命之伤,都松了一
口气。
龙阳君脉脉含情看了项少龙一眼,费力地道:「若非董先生舍命相救,我如今恐难有命再见
两位了。」
项少龙心中苦笑。
算起来龙阳君可算他死敌之一,可是当时却无暇去想这个问题,就算有此一念亦不会见死不
救。这正如田单的批评:「心软」正是他最大的弱点。
乐乘沉声道:「有没有见到项少龙。」
项少龙和龙阳君同感愕然。
後者皱眉道:「看来不大像是项少龙,不过当时形势混乱之极,我们顾著逃走,借河而遁,
根本未有机会看清楚敌人。」
乐乘道:「我已派出精兵,封锁所有要道,搜索远近山头,希望可以有好消息禀知君上。」
龙阳君和项少龙听他口气,已知他没有把握。
偷袭者既能神不知鬼不觉潜至邯战三十多里的近处,自亦有撤敌的本事。
但谁要干掉龙阳君呢?
项少龙当然心知肚明不是自己干的。
龙阳君不知是否因身上多处创伤,脸色深沉,没有说话的兴趣。
当下赵穆和乐乘亲自分头护送龙阳君和项少龙回府。
善柔和田氏姊妹等早接得消息,在大门处迎他入内。
乐乘浑身久□,告辞去了。
善柔怨道:「早知我陪你去呢!」
乌果奇道:「是甚麽人干的。」
田贞田凤用力扶著他回到内宅去,两对俏目早器得红肿了。
项少龙苦笑道:「让我醒过来才向你们详说一切好吗?」
忽然间,他记起了龙阳君那个手下峡口诱他们入局的情景。
虎躯震中,他已猜到想取龙君一命的是何方神圣了。
难怪龙阳君的脸色如此难看。
第02章 诈伤不起
田氏妙妹和善柔正心慌意乱为项少龙敷药包扎时,项少龙心中一动,向乌果道:「有没有方
法把我弄得难看一点,我要让人以为我伤重得起不了身来!」
乌果搔了一会大头後,善柔不耐烦地道:「让我给你弄个死鱼般的模样吧,包可把任何人吓
个半死!」
田贞田凤都忍不住掩偷笑。
项少龙道:「这还未够,最好弄得我的伤口像有血水渗出来的样子,若身子也发著烧就更精
采了。」
田凤笑道:「这个包在我们姊妹身上,只要在被内暗置个暖袋便成了。」
善柔和乌果对望一眼後,才往他瞧来,匀弄不清他葫芦□卖的是甚麽药。
项少龙对乌果道:「待会天亮时,你立即派人出城,请大哥和小俊精挑一半人回来,另外我
还要你立刻找一个人来见我。」
当下说出了联络蒲布的手法。
乌果知道项少龙定有重大行动,爽快地去了,田氏姊妹则去弄那暖袋。善柔坐到床沿,在亲
自为他的假脸颊抹上一层灰白的粉底前,皱眉道:「你不打算告诉我想干甚麽吗?」
项少龙想的却是另一回事,摇头道:「不行,若有人摸我的脸,岂非黏得整手末,那谁都知
我是伪装的了。」
善柔一言不发,走了出去,不一会提著个盛满东西的布囊回来,神色冷然地负气道:「人家
本应不理的了,快告诉我是甚麽一回事,否则本姑娘便不使出看家本领,教你装病也无从装
起来。」
项少龙苦笑道:「先动手弄好再说,否则时机一过,有人闯来我时,妙计便要成空了。」
善柔嘟著嘴儿,气鼓鼓地由囊内取出七八个大小瓶子,倒出液状之物,在一个陶盘子□调弄
著。
项少龙伸手过去,摸上她弹力惊人的美腿,柔声道:「我要杀一个人!但现在仍未到揭晓的
时机!」
善柔娇躯微颤,往他望来。
天尚未亮
孝成王在随拥护下,到来看他。当他见到刚烫得额头火热、脸色难看有若死鱼般的项少龙时
,吓了一跳道:「董卿家!他们又说你伤得并非太重,不行!寡人立即要著御医来为你诊治
。」
这回输到项少龙吓了一大跳,忙沙哑著声音道:「大王恩重,鄙人不胜感激,我只是因浸了
河水,受风寒所侵,又兼失血过多,只要躺几天便没事了。何况我手下□也有精通医道的人
,鄙人吃惯了他开的药,若骤然换过别人治理,可能会弄巧反拙哩。噢!」
最後那声自然是故意装出来的痛哼,还让孝成王看到他被子滑下来後露出「血水渗出」的肩
胁伤口。
孝成王想不到他情况似比君更严重点,发了一会呆後,只目凶光闪闪道:「有没有见到项少
龙?」旋又一拍额头道:「寡人真糊涂,忘了卿家从未见过这反贼。」
项少龙心中好笑。
沉呤片晌後,孝成王又道:「今趟全仗董卿,若非卿家舍命护著龙阳君,□定然没命,那时
怎向失了命根子的安□交待,今次的和议亦休想达成了。」
项少龙心内苦笑。
自己来邯郸本是为了杀人,岂知机绿巧合下,反先後救了赵穆和龙阳君,现在连他也有点不
相信自己是项少龙,更遑论其他人了。
故意问道:「大王必见过龙阳君了,他有没有说是项少龙干的呢?」
孝成王摇头道:「龙阳君只比你好一点,精神萎顿,不愿说话。
不过若非项少龙,谁人能如此厉害。亦只有他才可与藏在邯郸的馀党暗通消息,现在他成了
秦人的走狗,自然要对付我们五国的人了。」
项少龙听他口气,仍不把燕国当作盟友夥伴,由此推之,这昏君尚未向李园和田单的压力屈
服。
孝成王见他两眼撑不开来的样子,拍拍他烫热了肩膀,道:「董卿好好休养,寡人会遣人送
来疗伤圣药。」
站起来又道:「原来董卿的本领非只限於养马,复後寡人自有安排。」
孝成王走後,项少龙真的支持不住,劳累欲死沉沉睡去,迷糊间,隐隐感到其门若市,不住
有人来探望他,乌果自然在旁鼓其如箕之舌,把他的伤势夸大渲染。其实不用他赘言,只是
弥漫房内的伤药气味和「不住渗出血水的」的伤口,已是最强有力的说明了。
到正年时份,蒲布来了。
项少龙抖擞精神,和他商量一番後,门人来报赵雅来看他,蒲布忙由後门遁走。
赵雅挨到榻边,探手便摸上项少龙刚烫热了的额角,吃惊缩手道:「你生病了!」
项少龙半睁著眼道:「没甚麽事!!躺两天就会好的!」
赵雅细看了的他的容色,吁出一口气道:「幸好你仍是两眼有神,否则就糟了。」
项少龙心中一懔,知道赵雅看出了他唯一的漏洞,幸好她尚未起疑,亦奇怪她为何对「项少
龙的出现」毫不紧张,试探道:「看来项少龙早来了邯郸,否则为何老子截不住他呢?」
赵雅垂头轻轻叹道:「偷袭龙阳君的主使者可以是田单、李园,甚或赵穆又或是信陵君,但
绝不会是项少龙。我最清楚他了,纵对仇人,亦不滥杀。他和龙阳君并没有解不开的深仇,
怎会干这种打草惊蛇的蠢事。」
项少龙心中暗惊赵雅缜密的心思,也不无感慨,既知自己是个好人,为何又要助孝成王赵穆
来害他呢?
项少龙本只是疑心信陵君一人,被赵雅这麽一说,信念立时动摇。
他自然知道这事与赵穆无关,但田单和李园均有杀死龙阳君的动机,都是凶嫌。
魏国的权力斗争,主要是魏王和龙阳君的一方,跟以信陵君为首那一派系的角力。龙阳君更
是安□的命根子,若他有甚麽三长两短,安□定会对信陵君生疑,并要置之死地。
魏国内乱一起,最大的得益者自然是十分想瓜分三晋的齐楚两大强国了。
现在人人认为秦国内部不稳,无暇外顾,想向外扩张势力,正是其时。
项少龙想起鲁公秘录的事,旁敲侧击道:「项少龙会否与信陵君有勾结,故来对付龙阳君呢
?」
赵雅断然回答道:「信陵君恨不得剥项少龙的皮,痛饮他的鲜血,项少龙亦绝不会听他的命
令,怎会有这种可能。」
项少龙故作惊奇道:「他们发生了甚麽不愉快的事呢?」
赵雅露出狡猾之色,柔声道:「这是个秘密,先生尚未完成对赵雅的承诺,否则人家自知无
不言,言无不尽。」
项少龙为之气结,但又为她对自己的「苦心」有点感动,叹了一口气後闭上眼睛道:「我有
点累,多谢夫人赐访了。」
赵雅本舍不得这麽快离去,闻言无奈站直起来,但娇躯忽又前俯,低头以香□印在他大嘴上
,温柔地吐出香舌。
项少龙怕她由吻技识破身分,忙改变方式,粗野地吮著她灵活的舌头,同装作勉力地探出色
手,狂暴揉毁她的酥胸。
岂知赵雅不但不怪她狂妄粗野,还倾身相就,并抖颤起来,春情荡漾。
正销魂间,赵雅猛地抽身後退,脸红如火,娇喘连连道:「不!你现在绝不可放纵。」又横
他一眼道:「伤好了後!你要人家怎样陪你,人家就怎样陪你吧!」
项少龙重温旧情,欲火焚身,轻叹一口气道:「夫人请恕鄙人难以起身相送了。」
赵雅嫣媚一笑,□娜去了。
她前脚才走,纪嫣然芳驾即临,见到项少龙可怖的模样,热泪立时夺眶而出,到知道真相时
,始化忧为喜。
项少龙坐拥著满怀芳香的美人道:「你见过龙阳君没有?」
项少龙坐拥著满怀芳香的美人道:「你见过龙阳君没有?」
纪嫣然欣然道:「你这人真厉害!甚麽都瞒你不过。唉!我这做妻子的竟是最後一个知道自
己夫君受伤的人。心焦如焚时,还要强迫自己先去采那爱扮女人的家伙,以避嫌疑。这还不
止,来见夫君时,又要以野女人的身份拜见自己夫君的如夫人,给她以审犯的目光语气拦路
盘问,夫君啊!你来给嫣然评评理,还我个公道好吗?」
项少龙听得头大如斗,一对手滑入了她的衣服□活动著,好转移她的注意力,又改变话题道
:「遇袭前龙阳君和我大说心事,劝我对你要痴心妄想,因为纪才女爱上的既不是董匡,也
非李园,而是六国的头号通缉犯项少龙。」
纪嫣然在他无礼的手下抖颤扭动,喘著气道:「六国头号通缉犯,少龙你的用语真是新鲜有
趣。唔!难怪龙阳君一直盯著人家了。噢!少龙!你想弄死嫣然吗?啊!再这样,人家不肯
放过你了。」
项少龙吓得连忙停手,谁说得定有人会在此时来探伤呢?
纪嫣然伏在他身上脸红似火,喘息著道:「少龙猜到偷袭者是那方面的人吗?」
项少龙抚著她粉背道:「我想听听才女的意见。」
纪嫣然咬著他的耳朵道:「最大的疑凶当然是信陵君,我才不信他今趟没有派人来邯郸,好
夺回被你偷了的鲁公秘录。不要说他,我看谁都在打秘录的主意。」
项少龙苦恼地道:「若秘录是在郭纵手上,那李园和郭秀儿的婚事就必可谈拢了。」
纪嫣然坐直娇躯,傲然道:「若我即时绝了李园的心,他们的婚事可一说便合。」
项少龙恍然大悟。
像郭秀儿这种家世显的绝色美女,没有男人会嫌弃的,问题只是关乎在名份上。
郭纵自然不肯让女儿屈居人下,更不要说作妾嫔了。
但李园的难处却是必须虚正至之位以待纪嫣然,这就是与郭秀儿婚事尚未能谈拢的主要原因
。
纪嫣然记起前事,惊疑道:「我看项郎比鲁公更厉害,鲁班便设计不出你那些使人拍案叫绝
的攀爬工具了。」
项少龙心叫惭愧,与纪嫣然亲热一番後,乌卓等大队人马,借探望他作藉口回来了。
这俏佳人难舍难离的走了後,乌卓、荆俊、乌果和善柔都聚集到房□来与他商议。
赵致亦早来了,这时随众人来看他。
坐好後,项少龙微笑道:「假设今晚乐乘给一批蒙著头脸□人斩了首级,你们说别人会怀疑
是谁干的呢?」
众人无不心头剧震,瞪大眼看著他。
他的行事太出人意料了。
善柔姊妹「啊!」一声叫了起来。
赵致探手过去,紧握著善柔的手,感动得眼也红了起来。
荆俊奇道:「两位嫂嫂和乐乘有深仇大恨吗?」
项少龙心中暗叹,乐乘一直是赵穆的头号爪牙,赵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怎会欠得他一份。
赵致听这小子毫无嫌隙地唤她作嫂嫂,欣喜地瞧他一眼,才红著脸垂下头儿。
善柔对「嫂嫂」之称是一副受无愧的样儿,双目寒光一闪道:「当日来捉拿我善家上下的人
正是乐乘,他还......唉!」黯然垂首道:「我不想再提了!」旋又抬起头来,咬牙切齿道
:「我要亲手把他的人头砍下来。」
乌卓慎重地道:「三弟真有把握吗?乐乘这人狡猾怕死,出入均有大批好手护卫,现又正值
城内草木皆兵之时,恐怕不易得手。」
项少龙胸有成竹道:「能人所不能,生命才可显出真趣,刺杀讲的是策略,只要能准确把握
到乐乘的行踪,我们就可精心策划出整个行动,定下进退和掩人耳目的行刺方法。」
乌卓仍犹豫地道:「这样做会否打草惊蛇,教人知道我真的到了邯郸呢?」
善柔不屑地道:「胆小鬼!」
乌卓登时色变。此人极重荣辱,怎受得起这麽一句话,尤其出自女人口中。赵致大吃一惊,
怨怪地摇撼著善柔手臂。
项少龙不悦喝道:「你难道不知我最尊敬乌大哥吗!竟政以下犯上,快给我道歉!」
善柔也知自己过份了,竟「噗哧」一笑,道:「我说的不是乌大哥,只是见小俊发著抖,才
冲口说他是胆小鬼,教乌大哥误会了。」
荆俊瞪大眼睛,一副被冤枉了的神态,及见赵致向他频打眼色,惟有把这只死猫硬吞进肚内
去。
乌卓那能真的和她计较,亦知在善柔来说,这可算是变相的道歉了,摇头苦笑道:「我非是
胆怯,而是希望轻重有序,不玫因小失大吧了!」
荆俊爱屋及乌,忙打圆场道:「胆小的只是我这小鬼吧!乌大哥神勇无匹,怕过谁来。」
众人都给他夸大的言词惹得莞尔失笑,气氛顿时缓和融洽了。
项少龙分析道:「乐乘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动辄可使我们全军覆没,最大的问题,是谁也
弄不清楚他究竟是仍忠於赵穆,又或早给孝成王拉拢了过去,更大的可能是他只忠於自己,
就像墙头上的小草,那方风大势强,便靠向那一方。」
待众人完全消化了他的说话後,续道:「假设赵穆明要造反,那今天他就必须向乐乘和盘托
出我们跟他的关系,好增强乐乘的信心,也免致在调配上出现问题,那时就非常危险了,你
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善柔姊妹、乌果和荆俊均眉头大皱,显然把握不到项少龙所指的危险。只有乌卓长长吁出一
口气道:「是的!我明白为何必须先干掉乐乘了,因为假若他是孝成王布置赵穆阵营内的奸
细,自然会立即把我们的底细告知孝成王,那时我们死了都不知是甚麽一回事呢。」
善柔等这才恍然。
项少龙微笑道:「杀死乐乘,还另有个大大的好处。」
今赵连乌卓都要大惑不解了。
项少龙淡然道:「我们把整个刺杀行动弄成似是而非,看似是我项少龙所为,但细想又觉不
像的模样。凭著乐乘墙头草的特质,赵穆与孝成王必然互相猜疑,都以为对方是借我项少龙
作掩饰干的,你们说会带来甚麽样的後果呢?」
众人听得无不倾服,谁人能想得如此周详呢。
荆俊叹道:「两人自是疑神疑鬼,摩拳擦掌,立即要作正面冲突了。」
乌卓点头道:「最好那昏君立即召回廉颇或李牧其中一人,回师勤王保驾,那赵穆便被逼要
马上发兵叛变,我们亦有机可乘,在浑水□捉了赵穆这条大鱼了。」
善柔皱眉道:「但最大的问题是怎样才可砍了乐乘项上的人头呢?」
项少龙从容一笑,待要回答时,手下来报,田单到了。
项少龙心中懔然。
现在邯城内,他最顾忌的人,就是田单了。
第03章 暗夜杀机
田单进了寝室後,在那刘中夏、刘中石两兄弟左右随护下,迳直来至榻旁,亲切地道:「自
有一股威凌天下的气势,更是提高警惕,不敢说错半句话,点首施礼後道:「由於最近生活
荒唐,酒色过度,只浸了一会河水,便受寒凉所侵。噢!田相请坐!」
田单微笑摇头道:「很多时我都欢喜站著来说话。嘿!看董兄两眼神光照人,怎会是酒色过
度的人呢?只是一时用过了力道,故易受湿寒吧!」
项少龙知道难以在此人面前作假,真正地苦笑道:「看来是这样了!」
田单定神看了他一会後,淡淡道:「董兄手下的儿郎们,是否由董兄一手训练出来的呢?」
他这麽一说,项少龙立即知道那天自己硬闯城门迫孝成王表态时,此人必有份在旁观察,心
下懔然,知他动了疑心,却若无其事道:「要养马,首先就要防□别人来偷马,南方多蛮夷
,所以鄙人每天都训练他们,好作防备。」
田单沉呤片晌,点头道:「若董兄能把我大齐的兵将,练成像董兄手下儿郎们那样悍不畏死
的精英,虎狼之秦又何足惧哉?」
项少龙放下心来,原来田单看上自己这点长处,暗叫厉害。
他项少龙最大的长处,就是把特种部队那一套,搬到这战国的时代来。
而这长处一下便给田单抓个正著。
两人对视顷刻後,项少龙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睁开来,瞧著正凝视著他的田单道:「鄙人明
白了,田相请给点时间董某。」
田单想不到他如此坦白直接,反觉愕然,旋即欣然道:「我明白董兄乃忠於情义的人,否则
亦不会拾命救回龙阳君了。换了谁在那种情况,都只会自行逃命。」
项少龙装作因伤口牵扯痛得皱了一下眉头,摇头道:「当时鄙人绝没有想过其他事,只知同
舟共济,应付危难。」
田单双目神光一闪,沉声道:「听龙阳君说,董兄当时早有所觉,未知董兄为何能有此先见
之明呢?」
项少龙给他的眼光和问题弄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也快点离开,装出疲倦神色,淡淡道:「
或者是与马儿相处多了,沾染了点它们敏锐的灵觉,其实每逢有大灾难来临,甚或天气的突
然转变,上至飞禽走兽,下至蛇□蝼蚁,均有异样举动。」
毕竟项少龙并非犯人,他总不能锲而不舍,问个不休。
田单叹道:「董兄确是非常之人,今次偷袭的主使者不知走了甚麽倒霉运道,竟遇上了董兄
,致功亏一篑。以董兄如此人材,楚王考烈或者会看走了眼,但春申君黄歇怎会把你轻轻放
过呢?」
他虽似在抬捧项少龙,但其实步步进迫,誓要摸清对方底细。
项少龙暗叫不妙,此人才智高绝,一不小心,给他抓著尾巴就完了。苦笑道:「春申君恐怕
连我的样子是怎样都记不清楚,有甚麽放过不放过?董某对楚人早心淡了,再不愿想起他们
。」
今趟轮到田单暗叫厉害,项少龙「□话家常」式的答话,教他更觉此人高深莫测,使人难以
捉摸。点头道:「楚人目光短浅,只求眼前安逸,又屡错不改,确是不值一提。但若楚国落
入李园掌握中,董兄认为会出现一番甚麽局面呢?」
项少龙冷哼一声,哂道:「李园此人薄情寡恩,心胸狭窄,纵情酒色,靠的又是裙带关系,
能做出甚麽大事来?�
田单只目射出如电神光,凝定在他面上,哑然失笑道:「董兄确是识见过人,教田某怎能相
信你只是个甘於养马的人哩!」
项少龙整条脊骨都寒渗渗的,乾咳一声道:「田相太夸奖董某了。」
田单正容道:「董兄若有经世之志,就不应留在赵国这垂死之地,应为伏枥之骥,其志放於
千里之外。董兄乃聪明人,当明田某之意。」
项少龙知他仍只是在招揽自己,反放下心来,颓然挨到枕上,叹了一口气,却不说话。
田单虽乃雄辩滔滔之士,却拿他没法,输到他苦笑道:「董兄可是有甚麽难言之隐?」
项少龙装作辛苦的勉强坐高了点,挨著榻子捧额沉吟道:「还不是因为先父遗命,著鄙人回
赵设置牧场。生死有命,很多事鄙人都不大放在心上,只不过与田相一见如故,感激田相知
遇之恩,才想到再作好好思量,希望田相体谅鄙人的苦衷。」
他坦白若此,田单觉察到很难再迫他立即表态,深吸一口气後奇锋突出道:「偷袭者定然与
项少龙全无关系!」
项少龙吃一惊,装傻道:「田相有何卓见?」
田单踏前一步,轻拍了他肩头,微笑道:「但愿有一天董兄能踏足齐境,田某必以上宾之礼
款待先生,好好休息吧!过两天董兄复元时,我希望能到董兄的牧场打个转。」
竟避而不答项少龙的问题,就那麽走了。累得项少龙满肚疑问,不知此君尚有甚麽高深後著
。
吃晚饭时,各人均因即将来临事关重大的刺杀行动引至心事重重,气氛并不热烈。
赵致随便吃了点後,便放下筷子,看著项少龙开怀大吃。
荆俊是唯一神情特别兴奋的人,逗赵致道:「致姊啊!不吃饱你那来力气呢?」
赵致低声道:「人家不饿嘛!」
善柔低骂道:「真没有用,又不是有人来刺杀你,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田贞田凤这时过来为各人添酒,乌卓阻止道:「今晚不宜喝酒!」转向项少龙笑道:「龙阳
君派人送了两大壶酒来,一是药酒、一是补酒,哈!我看三弟今赵麻烦了。」
项少龙对龙阳君的感激和关怀大感头痛,苦笑无言。善柔冷哼道:「让他给人宰掉不是一了
百了吗,偏要拾命救他,惹得一身烦恼。」
赵致惶然道:「大姊啊!」
善柔瞪她一眼道:「你就只懂做应声□。」
项少龙惟有和乌荆两人对视苦笑。
善柔拍拍小肚子,伸了个懒腰,粗声粗气道:「今晚的行动千万不要少了我,现在本夫人先
去睡一觉好的,你好□给我准备一副那些飞墙攀壁的玩意,我要最好的。」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说做就做,回房睡觉去也。田氏姊妹忙分出一人,服侍她去了。
赵致战战兢兢向各人道:「诸位大人有大量,切勿怪柔姊,她......」
项少龙笑道:「致致放心,没有人会真个怪她的。」
乌卓点头道:「不愧是惯於刺杀的高手,懂得行动前尽量休息和松弛,我们好应向她学习。
」
此时乌果领著蒲布的拍档刘巢到,苦候消息的众人大喜,请他坐下。
略诉离别衷情後,刘巢道:「小人接到蒲布的通知後,立即联络刻下正在乐乘府内办事最可
靠的几位兄弟,做了一番工夫,终有点眉目了。」
众人大喜聆听。
刘巢道:「乐乘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兼且做尽坏事,怕人舍死报复,所以行隐秘,出入均有
大批高手护著,到现在仍有我们的兄弟能打进他内围的圈子□。」
荆俊愕然道:「你不是说有点眉目了吗?」
刘巢道:「平时是那情况,但这两天邯郸城内形势紧张,乐乘抽调了大批府内家将,加入了
他的亲卫队□,因此我们亦有两个兄弟混了进去,否则真是没有脸山来见项爷了。」
项少龙皱眉道:「他像是很怕我会对付他似的!」
刘巢愕然道:「项爷和他有深仇大恨,他自然得要命哩!」
这回输到项少龙奇道:「他和我有何直接仇恨呢?」
刘巢一怔道:「甚麽?项爷竟不知舒儿是给他和赵穆轮奸致死吗?他事後还侃侃而谈,自诩
曾恣意玩过了项爷的女人呢。」
项少龙剧震道:「甚麽?」
乌卓怕他过於激动,安忍两句後问刘巢道:「今晚乐乘会在那□呢?」
刘巢道:「这些天来他为了城防问题,大部份时间都留在东门旁的指挥卫所,很少回家,事
实上他亦恨不得可以不回将军府去。」
项少龙压下心中悲愤,但想起舒儿死状之惨,又热血上涌,沉声道:「他怕甚麽呢?」
刘巢道:「乐夫人是考成王的妹子,赵雅的姊姊,非常厉害,乐乘有点怕她,在外面胡搅鬼
混都要瞒著她。」
赵致担心地道:「若他今晚仍留在指挥卫所,我们那有机会呢?」
刘巢道:「他另外还有三处别府,好放置新弄回来的女人和别人赠给他的姬妾,此人残忍好
淫,最爱淫虐美女,给他弄得残废或死去的女子数不胜数。最近邯郸一位大臣开罪了孝成王
,由乐乘负责抄家诛族,他私自留下了对方两名美妾,准备享用,这两天他尚未有暇去做这
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我们估计他这两晚定会忍不住溜去一逞大欲的。」
项少龙心下恍然,至此才明白到朱姬对乐乘恨怨的起因,不过现在纵没有朱姬的嘱咐,他也
□不会放过乐乘了。
乌卓再诣问有关乐乘的一切,包括那藏娇别府的位置,将乘亲卫的情况,与及甚□有关系的
细节,刘巢逐一详细答了。乌卓问完後,向项少龙夸奖刘巢道:「刘兄弟确是了得,显然一
直都在做工夫呢。」
刘巢谦虚地道:「自大梁之行後,我们这群兄弟谁不愿为项爷卖命,在我们眼中,天下英雄
人物,无一人能及得上项爷。」
项少龙回复了冷静,点头道:「今次事了後,你们就随我回咸阳吧!以後有福同享,客气话
再不说了。」
刘巢大喜谢过。
项少龙亲自把他送出去,叮嘱他著令混在乐乘亲卫内的己方兄弟,今晚千万要找个借口,不
可随行,才返回内宅。
乌卓等去预备今晚的行动,只利下赵致和那双美丽的越国挛生姊妹花。
项少龙定下神来,又想起命薄的舒儿,心如铅坠,很不好受。
回邯郸後,他一直接触到的都是乐乘客气可亲的一面,虽明知是虚情假意,但总没有甚麽直
接的仇恨,现在当然全改变过来,恨不得把这奸贼碎□万段。这种人死了,对人类实有利无
害。
项少龙对这时代最看不过眼处就是把女人视作玩物和奴隶的态度。有权势者若赵雅等,说到
底仍是依附著男人而生存。
人的权利应来自比较客观公平的法律保障,想到这□,不禁想起了法家的李斯和韩非子,自
己可否设法影响他们,使法治能代替了专言人治的儒家。
但细心一想,只要一天是君权至上,真正的法治始终是水月镜花,毫不实在。
赵致这时迎上来挽著他道:「董爷啊!你现在的脸色很难看,真教人担心。」
项少龙心中懔然,自己这种状态,实不宜进行刺杀的任务,但又无法排遣因舒儿牵起了的情
绪激荡。
探手搂著赵致的腰肢,柔声道:「致致今晚要留在这□,好好等我回来。」
赵致一震道:「啊!不!人家要随在你身旁,不要小觑了人家的剑术好吗?」
项少龙手往下移,大力拍了两记她的粉臀,正容道:「你的身手和剑术都非常高明,可是你
却从未试过杀人,那完全是另一回事,乖乖听我的话,明白吗?」
赵致想起要杀人,打了个寒噤,垂头无语。
项少龙忽地想起松弛的妙法,凑到她小耳旁道:「致致你到房内等我,不准你身上有半件衣
物,待会我进来立即与你欢好,听到了吗?」
赵致又羞又喜,「嘤咛」娇呼,脱出他的怀抱,不敢看他,迳自奔进房内。
田氏姊妹呆看著他们,似明非明。
项少龙把两女招前,左右搂紧,又亲又摸道:「明晚就轮到你们了!」
二更时份。
城东指挥卫所大门开处,驰出一队约二百多人的骑士,布成阵形,开上长街,再转左折入靠
城墙的快道,沿城巡行。
除了头尾各有四个灯笼作照明外,队伍中间的部份没入了黑暗□,教人看不真切。
两排各四十人的骑士,列成长形,一个接一个靠外档而走,像两堵活动的墙般护著走在中间
的五组骑士,人人手持长盾,向著外侧,即使有人在屋檐或道旁放箭偷袭,亦休想可一下子
射中他们。更不用说中间的骑队了。
中间那组骑士人数特多,足有五十人众,外围者都持著高盾,教人知道这组内有著重要的人
物。
其他四组各约二十人,均手提长矛,既可冲刺,又可作掷击之用。
在秋风疾吹下,更见肃杀森严之气。
蹄声踏碎了深夜的宁静。
组与组间隔了足有三十多步,就算遇上伏击,亦很难将他们完全包围,除非敌人兵力十倍於
他们。走了半里许路後,人马离开靠著城墙的车马快道,折右回到城□去。
天上厚云重重,不见星光月色。
一直追踪著他们的精兵团队员,忙攀往高处,借火光在敌人视线难及处,向最近的队友发出
讯号,指示乐乘队伍的位置。
苦守在乐乘别府外的项少龙等人,迅速判断出乐乘开来的路线,作出布置。
项少龙等伏在屋檐上,他们连头脸都紧□在黑布□,只露出一对眼睛,有若一群只在黑夜出
动的幽灵。当看到昏暗的灯笼光线出现在长街远处时,提到喉咙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假若乐乘不是由这方向来到别府,今晚的行动只好作罢。
蹄声滴签中,猎物由远而近。
左旁的乌卓道:「乐乘虽荒淫邪恶,但不愧赵国名将,只看这兵阵便知他果有实学。」
右旁的善柔低声道:「乐乘是我的,我要亲手割下他的狗头来。」
项少龙故意挨了过去,以嘴轻啮了她耳珠,才耳语道:「这是个城市的捕猎场,谁的本领大
,谁就可有最大的斩获。」
善柔秀眸寒芒一闪,别过头摆出不屑看他的姿态,却没有挪开娇躯。
项少龙泛起销魂刺激的感觉。
此时提著灯笼的先头部队已来到他们隐伏的下方,走了过去。
敌人一组、一组地奔过长街,气氛愈趋紧张。
项少龙知是时候了,轻撞了乌卓一下,此时有乐乘在内的最多骑士那组人,刚来到眼下那截
街心处。
乌卓发出一下尖啸,画破了有规律的马蹄声。
敌人无不骇然大震,往两旁望去。
「飕飕」声响个不断,伏在两旁屋檐上的精锐团员,弩箭齐发,取马而不取人。
战马的惨嘶声,人的怒喝声,震天响起。
灯笼堕地,黑暗□战马吃惊跳跃,情况混乱。
可是整个队形仍能大致保持完整,足见赵军确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乌卓知是时候了,再发出攻击的暗唬。
项少龙仍未动作,善柔已豹子般扑出屋檐,先落下了几尺,然後凌空飞出长索,扣挂著腰间
的攀爬工具,天兵般在暗黑中来到大街的上空处。
同一时间两旁掷出十多个燃著了的火球,隐约□照出了敌人的位置,而此刻敌人仍以为攻击
者由两旁攻来,茫不知大群煞星早到了头上处。
这批天兵掷出的飞刀,准绳力道均无懈可击,当敌人惊觉时,最少一半人中刀堕马,本是完
整的队形,立时溃不成军。
失了主人的马儿更是横冲直撞,乱成一团。
乐乘那组人因是众矢之的,受创最重,五十多人被放倒了近二十人,馀者纷纷翻下马背。
中刀者多是伤在面门或胸口的要害,刹那间宁静的长街变成□棋马倒的修罗地狱。
项少龙等借腰索从天而降。
项少龙脚未触地前,左右撑出,两名来不及下马的敌人面门中招,飞角马下。到他落在地上
时,血浪出鞘,三名扑来的敌人登有两人了账,另一人给善柔由後砍了一刀,惨呼著倒向项
少龙。
项少龙一闪避开,环目一扫,只见地上燃烧著的红光□,十多名亲卫正护著神色仍算冷静的
乐乘,往一旁的巷口退去。
长街喊杀震天,精兵团员由两旁扑出,手持巨斧,赶杀著溃不成军的敌人,使乐乘那组人变
得孤立无援。
项少龙与乌卓打个眼色,领著四名手下扑杀过去。
善柔有若出柙雌虎,劈翻了两人後,再掷飞刀,後发先至,竟抢在项乌两人前头,射进其中
一人咽喉内,不愧第一流的女刺客。
乐乘大喝道:「上!」
登时有五人扑前迎往项乌等人,他自己却继续退却。
项少龙大喝道:「乐乘奸贼,让我项少龙取你狗命。」
乐乘此时已退至巷口,心中大定,狞笑道:「有本事就过来吧!」
善柔从项少龙身侧掠过,剑芒猛起,先一步迎上敌人。
项乌等怕她有失,忙抢前出手。一时刀光剑影,杀气翻腾。
这批人均是乐乘身边最优秀的剑手,堪堪挡著他们。
乐乘正要转身逃入棋巷时,掩护他的人纷纷中箭倒地。
荆俊领著数人跳将下来,把乐乘等迫得仓皇退回街上。
前方的人这时已支持不住,纷纷溅血倒地,乐乘无奈下大喝道:「跟我来!」
剩下来的六个人随他往项少龙等处奔过去。
乐乘一声厉叱,唰的一剑劈出,快逾电闪,转眼和项少龙交换了三剑。
他的耳力那及得上项少龙,到最後一剑时,抵挡不住,震得倒退了三步。荆俊此时清除了拦
路的敌人,一个空翻,落地前蹴起双飞脚,不分先後,「砰!」的撑在乐乘背心处。
乐乘跄踉前仆,头盔掉地。
剑光一闪,刚腰斩了一名敌人的善柔不知由那□扑出来,抢在项少龙前,娇叱声中,乐乘立
即人头落地,身首异处,惨死当场。
乌卓执起首级,发出撤退的号令。
横过长街上空的长索亦纷被套回,不留半点痕亦。
整个行动,不出半盏热茶的工夫,彻底体现了特种部队高效率的精神和有若爆炸的攻击力量
。
熊熊火光□,地上全是□体和血泊内呻呤的赵兵。
第04章 城守之位
赵穆清早便来找项少龙,两眼布满红筋,眼神闪烁不定,显是乱了方床。
项少龙确是仍未睡醒,惺忪中挣扎起来,拥被而坐问道:「侯爷为何险色变得比我还要难看
?」
赵穆坐到榻沿,定睛打量著他好一会後,才沉声道:「你的伤势如何?」
项少龙试著艰难地活动一下两条手臂,摆出硬汉的样子,闷哼道:「其实只是皮肉伤,不过
受了风寒,躺了一天一夜已好多了。」
赵穆并没有怀疑,事实上在此次有命回来的人中,如今尚没有人能爬起榻来,项少龙假若龙
精虎猛,才是怪事。
赵穆「唉!」的一声恼道:「乐乘昨晚出事了!」
项少龙「剧震」失声道:「甚麽?」
看著项少龙瞪大的眼睛,赵穆叹道:「昨晚乐乘返回别府途中遇袭,头都给人砍掉,二百多
名亲卫非死即伤,唉!」
项少龙骇然道:「那个项少龙真的这麽厉害?」
赵穆冷哼道:「事发时附近民居的人确听到有人自称作项少龙,不过这批人全蒙著头脸,无
人能看到真脸目,事後搜捕的人发觉城东一批城兵亦被人干掉了,只留下些攀城的长索,可
是城墙外却不见足印。」
项少龙「精神大振」道:「那麽说项少龙仍应潜伏在城内,侯爷还不赶快挖他出来。」
赵穆气道:「还用你教吗?现在整个邯郸城都给翻转了过来,除非项少龙和他的人变成了会
打洞的耗子,否则定要现形。可是直到此刻连□影子都摸不著,你能告诉我是甚麽一回事?
」他显然心情恶劣,失了平时对这董马痴的器重和客气。
项少龙心中好笑,装出沉思的样儿,好一会後才道:「谁坐上了城守之职?」
赵穆颓然道:「暂时该是成胥!」
项少龙色变道:「此事相当不妙。」
赵穆道:「你明白了,乐乘一死,最大的得益者就是孝成王。对项少龙有甚麽好处?项少龙
若要杀人,何时才轮到乐乘。孝成王这一著确是心狠手辣,说不定是赵雅那贱人教他。项少
龙若能来去自如,我和孝成王早没命了。」
项少龙咬牙道:「先下手为强,侯爷若能通过晶王后下毒,岂非可一举解决所有问题吗?」
赵穆苦笑道:「你当晶王后是我的手下吗?她才不会蠢得直接参与弑杀行动。但假若能杀死
孝成王那昏君,我会有操纵她的方法,唉!你教我现在该怎麽办?」
项少龙大乐,终弄清楚了这奸贼和晶王后的关系了。看来他们只是在互相利用。
赵穆见□沉呤不语,还以为他在动脑筋为自己筹谋,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有些事急也急不
来,幸好我尚有你这支无人知道的奇兵,仍未算一败涂地,但少了乐乘,自是声势大弱,田
单绝不会像以前般热心对待我了。」
站起来道:「先养好伤再说吧!我还要见见其他人,好安抚他们的心。你设法再由赵雅处探
听消息,看孝成王有甚麽动静。」
项少龙道:「侯爷小心有人会变节,人心叵测,很难说哩!」
赵穆没好气道:「这个本侯怎会不晓得,以後有事我才再找你。」
赵穆去後,项少龙躺在榻上,思潮起伏。
田氏姊妹来为他梳洗更衣时,善柔神采飞扬以轻快的脚步似小女孩般一蹦一跳走了进来,含
笑来到他身後,香肩轻碰了他一下,得意洋洋道:「最大那头老虎是谁打的呢?」
项少龙失笑道:「当然是另一头雌老虎,董某甘拜下风了。」伸手往後,把她搂得紧贴背上
,带来高度的刺激。
善柔心情极佳,任他轻薄,出奇温柔地道:「我们只伤了十多人,真是奇闻罕事,说出来都
没有人相信。不若索性把田单都干了,那时你要人家怎样从你都可以,像她两姊妹那样也行
。」
田贞姊妹立时俏脸飞红。
项少龙大感头痛,扯开话题道:「你那乖妹子到那□去了?」
善柔挣脱了他的後抱,嗔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算甚麽好汉子?」
正他梳头的田贞轻轻道:「致夫人到外面去探听消息。哎哟!」当然是给善柔扭了一记。
项少龙转过身来,捋起衣袖道:「这麽霸道的女人,我老董还是首次见到,让我把驯野马的
功夫,搬来对付你!」
善柔挺起酥胸,来到他身前,杏目圆瞪道:「你敢!」
田贞田凤知他又大耍花枪,都含笑偷看。
项少龙伸出大手,往她脸蛋拧了一下,在她用拨来前,缩了回去,笑道:「姊姊进步多了,
只是动手而不出刀子。」
善柔「噗哧」一笑,白他一眼,那样子既娇媚又可爱。项少龙不由色心大动,想把她抱个满
怀时,善柔却溜了开去,到了房门处,才回首娇笑道:「你还未够本领令本姑娘心动,回家
再多学几年功夫吧!」笑著走了,银铃般的笑声像风般吹回来。
项少龙恨得牙□□时,田凤笑语道:「柔夫人其实心中爱煞了董爷,平时总爱和我们谈著你
的。」
项少龙挽起两女腰肢,柔声道:「那你们呢?」
两女娇羞垂首。
看著两女同一个模样,不同的娇态,项少龙给善柔撩起的色心化成了原始的欲火,暗忖今天
邯郸乱成一片,要探视伤势的人昨天又来齐了,偷得浮生半日□,不若和这对玉人儿风流快
活一番,也不枉此刻。
心到手到,登时一室春意。
两女苦候的恩宠,终在这美妙的时光,降临到她们身上。
项少龙醒来时,田贞田凤动人的肉体,仍像八爪鱼般把他缠紧不放,故他只略动一下,立时
把这对娇慵欲死的姊妹花惊醒过来。
两女一看窗外,只见阳光漫漫,吓了一跳,忙爬起身来。
项少龙被她们玉芽般粉嫩雪白的美丽肉体弄得意乱情迷,差点压不下想把她们拉回榻帐内的
冲动,不过记挂著邯郸的情况,才勉强起床。
两女欣然为他再梳洗穿衣。
看著她们玉脸孕含著的幸福和快乐,项少龙心神皆醉,两手像她们般没有半刻□著,弄得两
女小耳都红透时,才出房去了。
大厅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见不到。
项少龙甚感写意,这种宁逸的气氛,实是罕有,涌起懒洋洋甚麽都不想做的感觉,走到一张
卧几躺了下来。
田贞此时整理著衣衫婀娜多姿地走了出来,来到他旁盈盈跪下柔情似水道:「董爷爱吃甚麽
东西?奴家去弄来给你。」
项少龙给她一提,肚内顿似饿雷打鼓,伸手摸著她脸蛋道:「随便好了!嘿!那头雌老虎到
那□去了。」
田贞忍俊不禁道:「老虎白天自然是躲在虎穴□睡觉!小凤服侍她去了。」言罢欢天喜地去
了。
项少龙□眼假寐时,荆俊和赵致联袂回来,看两人没有芥蒂地言谈甚欢,他更感天朗气清,
心怀大放。
乐乘一去,整个闷局都改变了过来,主动已稳操於手上。
荆俊和赵致陪他进膳时,後者道:「我从未见过邯郸城变成这个样子,街上处处都是赵兵,
逐家逐户去搜查问话,我们行馆的武士都被徵召了去帮手,弄得人心惶惶。」
项少龙一边狼吞虎□,边问道:「是否有人认为是我干的呢?」
赵致以崇慕的眼光看著他道:「董爷你最厉害就是没有出动飞针,那已成了你的招牌,所以
现下人人疑神疑鬼,我师傅甚至怀疑是李园干的,嘿!真是好笑!」
荆俊道:「我从未见过致姊这麽开心的。」
赵致横了荆俊一眼,嗔道:「真多事!」
荆俊连忙微笑赔罪。
项少龙心想这就叫一物治一物了,道:「大哥到那□去了?」
荆俊道:「大哥回牧场去了。」压低声音道:「趁赵人把注意力集中在民居时,送那些受了
伤的兄弟回牧场治理休息,免得被人发觉出破绽。」
项少龙放下心来。
乌卓为人精明谨慎,必有瞒天过海之法。
荆俊又道:「大哥本来想找三哥说话,但三哥......嘿!」
赵致杏目一瞪道:「小俊你为何吞吞吐吐,究竟你三哥怎样了?」
项少龙那会怕赵致,由几底探手过去,摸上赵致的大腿,这娇娃儿立即住口垂头。
田凤这时捧著一壶酒,由膳室走出来道:「董爷要不要尝尝龙阳君送来的补酒?」
荆俊鼓掌道:「三哥最需要就是这东西,你也过来陪我们喝两杯吧。」
两女的俏脸立时烫了起来。
项少龙啼笑皆非,哑然失笑道:「若非虚不受补,凡男人都需要这东西,来!把贞贞都唤来
,大家高兴一下。」
时间就这种欢乐的气氛□度过。
到黄昏时,善柔才精神地离开卧室,拉著赵致到後园拜祭父母亲族的亡魂。
荆俊最爱热闹,领著十多名手下,名之为探听消息,其实却是去乱闯□逛。
项少龙没有阻止他,因为这才合理,他们没理由对邯郸的事不闻不问的。
心中记挂著纪嫣然,但却知自己不宜出门,惟有压下这诱人的想法,找著田贞田凤□,逗得
她们心花怒放。
其他男人欢喜的只是她们的肉体,那有人肯听她们倾吐心事?
赵致现在已成了他半公开的情妇,索性留下不走,他也不忍拂逆。,
吃过晚饭,当项少龙以为将可过一个安静晚上时,忽来速之客,竟是平山侯韩闯。
在厅内坐下後,韩闯细察他的容色,点头道:「董兄真是比马儿还强壮,脸色比昨天好多了
,伤口还痛吗?」
项少龙道:「侯爷有心,今天确好了很多。唉!想不到乐乘将军就这麽去了!」
韩闯露出冷酷神色,不屑地道:「这世上有些人假若忽然给人杀了,事後定没有人可猜出是
谁行凶的。因为被他害过的人实在太多了。若有机会,我也会插他两剑,昔日乐乘驻守赵韩
边疆时,便曾多之侵入我境犯事,两手染满血腥,哼!」
项少龙一阵心寒,平日见韩闯与乐乘称兄道弟,骨子□却是这麽一回事。故作惊讶道:「原
来乐将军是这麽一个人吗?」
韩闯道:「不要再提这个人了,让我们商量一下将来的事。」
项少龙心中嘀咕,难道他又要怂恿自己去对付李园?
韩闯接过田凤递来的香茗,色迷迷地看著她的背影,□了一口涎沫,才灵魂归位道:「董兄
今次回赵,不外是希望有一番建树。但养马终是养马,顶多变成二个乌氏,与官爵无望,董
兄认为我这番话对吗?」
项少龙心想就算我真是董匡,也绝不会到形势更弱於赵国的韩国等死,表面上却道:「侯爷
看得起鄙人,自是不胜感激,只不过......」
韩闯打断他道:「董兄误会了,当然哩!若董兄要来敝国,本侯定必倒屣相迎。但今次要商
量的却是邯郸城守因乐乘之死腾出来的空缺。」
项少龙呆了起来,韩闯身为韩人,那轮得到他来管赵人的事。至於城守一职,等若赵王的护
驾大将军,非是赵王最宠信的人,休想染指,那更是他没有过,包括在梦□的时刻。
韩闯得意地道:「董兄想不到吧,但若知晶王后乃本侯族姊,便知我对赵国
朝政并非没有影响力。」
项少龙这才记起晶王后乃在三晋合的一的大计下,嫁与孝成王的韩国王族,自然与韩闯多少
有点关系,不禁暗责自己疏忽,讶然道:「这个鄙人倒不知道哩!」
韩闯傲然道:「只要我在晶王后跟前说上两句,包保她可影响孝成王的决定。
自赵穆失势後,对孝成王最有影响力的人就是晶王后和赵雅了。」
项少龙心中懔然,知道自己像低估了龙阳君般看错了韩闯。此人紧缠赵雅,固是因贪她美色
,欝[峀j#兇壙*e味+矵獀6<榶鳈;`-灋)釚�^搩i侴S卮[j6旱�(a�50?鮃$岷�#zS櫼�-k哶牛_揱Z痘0X嫱絑D閄@戃k.�(.|�3銑晽0ぎH.gJ椅"奣ゝ]蚂赘阓[�誡�1諸S蒑Qh�t7ce Z6>dI 窙b秊陰-K4砸34L狸V6` 裼#~�>e殪s僆鳣V"胮}YG韞c]浯y�-ZTT詹婽VI�6珝�;sk蜾緓┩根�櫥鉏緰a&w鈠菞駘\�閹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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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画的?」
赵雅道∶「是赵雅画的。」
项少龙道∶「看著这张画就像看著一个真的人,由此可见项少龙在夫人脑海
里是多么深刻了。」
赵雅目射奇光,仔细看了他好一会後,缓缓道∶「你这人的眼力,怕也可与
少龙相媲了。」
项少龙微笑道∶「夫人毫不掩饰对项少龙的爱意,不怕鄙人忌吗?」赵雅悲
戚不已地道∶「你是个很特别的人,在赵雅所遇的男人中,只有你可使我面对著
时能忘掉了项少龙,这样说,先生满意了吗?」
项少龙淡淡道∶「非常满意,夫人可请回了,我还要安排人手,察看地形,
好完成夫人的请求。总之我有绝对把握将项少龙截著,请他返回咸阳去。」
赵雅首次欣然接受他客气的逐客令,因为芳心内除项少龙的安危外,她再容
不下任何其他事物。但若董匡要她留下,她却不能拒绝。
项少龙此时对她恨意全消,陪著她往大门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默默无言。
到了等候的马车旁,赵雅忍不住低声问道∶「董先生似是一点都不把自己的
安危放在心头。」
项少龙哂道∶「生死有命,担心有他娘的用!」
大笑声中,回宅去了。
赵雅直到他背影消失在入门处时,才惊醒过来,进入马车内,心中仍回荡著
「生死有命」四个字。
解开了赵雅这心结後,项少龙完全回复了对自己的信心,有把握去应付强大
如李园或赵王般的敌人了。
整个特种部队的观念就是以奇兵制胜。
以少胜多,以精锐胜平庸。
凭著高效率的组织,他有把握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们。只要能离开邯郸城,
在旷野里他们就更有自保和逃生的能力了。
忽然间他抛开了一切顾虑,以无所畏惧的态度去迎接茫不可测的将来。
今晚他还要去找纪嫣然,告诉她不用敷衍李园这小贼了。
到了东轩,赵致托著香腮,苦苦候他。
见到项少龙虎虎有生气地踏入轩来,大喜迎上,欣然道∶「赵雅走了吗?」
项少龙拉起她的柔荑,穿房过舍,往内宅走去,半路间乌果追了上来,偷看了含
羞答答的赵致两眼後,才报告道∶「自黄昏开始,府外又出现了监视偷窥的人,
我们已摸清了他们藏身的位置,共有四个人,分布在宅前和宅後。」
项少龙泠哼道∶「给我把他们生擒回来,加以拷问,我想知道他们的身分。
」
赵致吓了一跳,瞪大美目瞧著他。
乌果则大感兴奋,匆匆去了。
项少龙伸手拧了拧赵致脸蛋,拖著她继续未竟之程,微笑道∶「致姑娘知否
鄙人要带你到那里去和干些甚么吗?」
赵致胀红著脸蛋低声道∶「知道!」
项少龙笑道∶「知道甚么?」
赵致大,不依地嗔望了他娇媚横生的一眼。含羞道∶「你这人的手段真厉害
,无论化成甚么样貌身分,也可把人家修得贴贴服服,害得人家这几天不知多么
惨呢!」
项少龙拖著她直抵澡房,早有人为他们烧好了热水,注进池内,另外还有三
个大铜煲的热水,预作添加之需。
赵致怎猜到目的地竟是澡堂,一时手足无惜,不知如何是好,那欲拒还迎的
羞样儿,看得项少龙热血上涌。
遣走手下,关好木门後,项少龙解下血浪,放在池边,又脱下外袍,露出攀
爬的装备和围在腰间的飞针囊。
赵致感到他只一个人便像一队军队般可怕,压下害羞之情,温柔地为他解下
装备。
项少龙脱下了面具放好,伸手便为她宽衣解带。
给他的手摸了下来,赵致立即浑体发软,连要好好站著也似有所不能。
在项少龙熟练的手法下,赵致只剩下一件又紧又薄的小背心和不能再短的小
褂裤,粉项玉臂,酥胸玉腿呈现眼前。
丰满玲珑的曲线,扎实的香肌,使人感到青春的迷人魔力。
项少龙并不急於把她脱个精光,用力把她搂入怀里,先来个正式的长吻,弄
得她娇喘连连时,才放开道∶「项少龙和董匡,那个更能得到致致的芳心呢?」
赵致赧然道∶「怕是董匡吧!忽硬忽软的,弄得人家心乱如麻,六神无主,
饭都吃不下,不知怎样才能讨好你。」
项少龙心生歉意,对她特别爱怜,搂著她在池旁坐下,让两对脚浸在温热的
水里,笑道∶「让我服侍致致洗澡,以作赔罪好吗?」
赵致羞喜交集道∶「应是致致侍候相公才对。」
项少龙再为她清除最後的障碍,使她象牙般光致娇嫩的动人胴体澈底暴露在
蒸气弥漫的澡堂里,更迫她瞧著自己,柔声道∶「你若後悔,现在仍可拒绝我!
」
赵致心如鹿撞,但神情却非常坚决,肯定地用力摇头。
澡堂两边墙上的灯台,被蒸腾的水气弄得光线朦胧,别具浪漫的情调。
项少龙迅速与她看齐,露出充满男性气概的虎躯,先跳进池内,才把坐在池
边的赵致抱到令人舒服透心的暖水里,细心为她洗擦起来。
赵致白璧无瑕的肉体颤栗著,站在池中任由爱郎处置,湿透了的秀发更是乌
黑闪亮,自然写意地垂贴胸背,那种惊人的诱惑力,使项少龙要为美人沐浴的大
业半途而,把她搂著痛吻起来。
经过了重重波折後,他们的爱恋终转上了平坦的康庄大道。
在赵致热烈多情的反应下,项少龙不由忆起当日在赵宫与诸女鸳鸯戏水的醉
人情景,现在赵妮香魂已渺,赵雅则关系剧转,蒯尘往事,袭上心头,满怀感触
!
在这种情况下,他感到强烈的需要,目标当然是怀内这身无寸缕,春情勃发
的可人儿,现在即使有人拿刀架在脖颈处,也难阻他占有对方的冲动。
一时澡堂内填满项少龙粗野的呼吸和赵致夹杂著痛苦和快乐的娇吟声。
项少龙轻巧地翻进纪嫣然的闺房内时,她刚卸下了盛装,坐在梳铜镜前发呆
。见到心中苦思著的人出现,大喜扑入了他怀里。
项少龙吹熄油灯,拥著她登上秀榻,在被内亲热一番後,才把赵雅与他的交
易说了出来。
纪嫣然道∶「看来她仍未能对你忘情呢!嫣然一直在奇怪,怎有女人舍得把
你出卖呢?」
项少龙回避了这方面的问题,笑道∶「不要再与李园那奸徒纠缠不清了,这
会影响我的情绪,使我难以应付眼前的形势。」
纪嫣然欣然道∶「看到你信心十足,嫣然爱煞了呢!你抓起了郭开派来监视
你的四个人,准备怎样处置呢?」
项少龙若无其事地道∶「明早我会施展手段,迫孝成王表态,这昏君一向优
柔寡断,若不给他当头棒喝,说不定真会依了李园的提议。」
纪嫣对他说的「当头棒喝」非常欣赏,同时感叹道∶「起始时我还以为李园
是个人材,原来只是这种不顾大局的卑鄙之徒,楚政若落入这稗种小人手里,楚
国还有甚么希望?」
项少龙想起一事,问道∶「你见过田单了,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纪嫣然沉吟片晌,轻轻道∶「他是个很有气魄和魅力的人,但却非常好色,
看人时那种眼光像要把你立即吞进肚子里去,但比起李园,他确有大将之风。」
项少龙笑道∶「这么说,他对你也颇有吸引力了。」
纪嫣然道∶「可以这么说,但却与男女私情无关,只是人与人间的一种观感
。」
项少龙失笑道∶「不用这么快表达心迹,我岂是心胸狭窄之人。」
纪嫣然欢喜地吻了他一口,嗔道:「你当然不是那种人,但人家是你的女人
,当然有交待清楚的必要。」
项少龙想起李园,皱眉道:「那李小贼又如何呢?」
纪嫣然顺著他的语气道:「只是人家巧妙地暗示那小贼,让他觉得嫣然仍未
与你有任何关系,已使他精神大振,说话也神气起来,一路上侃侃而谈他将来施
於楚国的治理之道,听来似是很有道理,但却忽略了秦人的威胁,只是想著如何
扩张领土,重外轻内,教人感叹。
项少龙道:「是否仍由他送你回来?」
纪嫣然道:「嫣然才不肯这麽作贱自己,与他共乘一车往王宫已很难受,这
人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项少龙放下心头大石,一对手滑入了她的内袍里,活动起来。
纪嫣然那还说得出话来,春宵苦短,临天明前项少龙悄悄离去时,她正做著
最香甜的美梦。
偷回府邸时,帐内的赵致肉体横陈,拥被而眠,嘴角犹挂著无比幸福满足的
笑意。
项少龙暗笑自己荒唐。
不知是否被重重危险,又或敌人的可恨激起了滔天战意,情场战场均放手大
干,今晚还连御两个心爱的人儿。但这刻亦疲倦欲死,索性甚麽都不去想,拥著
赵致抱头大睡。
日下三竿,他才醒转过来,见到赵致闭上了的秀目上的长睫毛不住抖动著,
知她定是见自己醒来才吓得立即□眼,故意道:「噢!原来尚未醒,那就再来欢
好一次吧!」
翻身就把她压个正著。
赵致初承恩泽,那有这麽快能经得起第二次挞伐,忙睁目求饶。
项少龙哈哈笑道:「看你还敢骗我吗?」弹起床来,意气高昂地去洗盥更衣
,任得赵致赖在榻上。
才步出内堂,滕翼、乌卓、荆俊三人遵照他的吩咐,早率著全体「精兵团」
三百人回到了府邸。
荆俊不知是否因滕翼的嘱咐,见他出来立即跪伏地上,感激道:「荆俊知道
了三哥为五弟照顾致姊,对致姊一事,只有欢喜之心,绝无丝毫□忌之意。」
项少龙这才恍然滕翼为何要赶往藏军谷,就是要荆俊再一次表态,好解开自
己的心结。赵致乃滕翼小姨,爱屋及乌,他自然不想她们姊妹因暧昧的形势而受
到伤害。
项少龙把荆俊扶起来时,乌卓在旁笑道:「你不用为这小子烦心,他借口去
打猎,却把附近一条村落内美得可滴出花蜜来的村姑娘弄上了手,这几天不知多
麽快活呢!」
荆俊尴尬不已。
滕翼道:「究竟发生了甚麽事,今早我们接到消息,立即动程回来。
项少龙先不答他,望往一旁欲言又止的乌果道:「郭开来了多久?」
乌果叹道:「三爷真是料事如神,郭大夫在外厅已苦候了大半个时辰了。」
项少龙和滕翼等说出了计划後,又入房吩咐了赵致几句,才出厅去见郭开。
这满肚子坏心术的人见到项少龙,堆起笑容道:「董先生恐怕有些误会了,
那四人只是派来负责你的安全而已!」
项少龙哈哈笑道:「要这麽四个蠢材来保护我董马痴,郭大夫真懂开玩笑,
不过我岂会和这些人计较,更何况本人现在要立即离开邯郸,亦无暇去计较。」
郭开失声道:「先生为何要走?」
项少龙泠然道:「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除了赵楚两地外,天下谁不欢
迎我这养马人?」
郭开变色泠哼道:「董先生既归我大赵,这麽说走便走,等同叛变,先生最
好三思而行。」
项少龙双目寒芒一闪,瞪目直视郭开,以最强硬的语气道:「董某手下有三
百死士,都是长年与外族马贼拚死作战之辈,无一不以一挡百,现在我们就闯出
城门去,大王尽管派出大军,看看我手下有否半个是贪生畏死之徒,也好让邯郸
城和天下人民看看大王以怨报德的手段。」
言罢不理郭开呼唤,往府邸的大广场走去,滕翼等和三百精兵团员,早全副
武装,人人荷戈备箭,整装待发。
项少龙跨上战马时,郭开冲了过来,牵著马头,以近乎哀求的语气道:「董
先生万勿如此,无事不可商量,现在我立刻和先生到宫内见驾,把误会解析。」
项少龙泠笑道:「郭大夫若仍想保存双手完好无缺,请立即放手。」
郭开知他剑术厉害,吓得连忙缩手。
项少龙暴喝道:「赵王如此对待董匡,教人齿泠。呸!」吐出一口痰沫,再
大喝道:「我们立即出城,谁敢挡路,我们就杀谁!」
三百精兵团的弟兄轰然应诺,远近皆闻,声势惊人之极。
府门大开,滕翼一马当先,领著大队出府而去。
郭开心叫不妙,连忙溜了出去,往王宫向孝成王告急。
大队人马,缓缓向最接近的东门开去。
在项少龙的刻意安排下,消息迅速传出,忽然整个邯郸城都知道了他们的离
去,沿途人人争相围睹,不少人更挽求他们留下来。
乌氏一去,人人都视这董马痴为他们的新希望,那千头战马的大礼,像给赵
人送了一颗定心丸,现在忽然离开,谁不慌惶失措。
东门的守将早接到消息,慌忙关上城门,在墙头布下箭手,又列兵城门内,
准备应付项少龙的闯关。
不过城门的设计是防外而非防内,笼里鸡作反时,并不能占多大优势。
乐乘最先率人赶至,增强城防,同时策马守在通往城门的路上,准备与这马
痴谈判。
滕翼等见到大军拦路,一声令下,人人右手持巨盾,左手持弩,纯以双脚策
马,那种气势和显示出来的狂大攻击力,人人见之心寒。
乐乘大喝道:「董先生请来和乐乘对话。」
滕翼一声令下,三百多人分作两组,驰往两旁,各自找屋檐树木等作掩护物
,准备作战,一时气氛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只留下项少龙一人高踞马上,昂然驰向乐乘,大喝道:「董某虽然敬重乐将
军,可是现在情势有变,将军若要阻董某离去,惟有兵戎相见,绝不留情!」
乐乘苦恼地道:「先生何事如此大动肝火,万事都可商量解决,不若先和末
将往见大王,若得大王点头,先生自可安然离去,胜过血染城门。」
这时来看热闹的人愈聚愈多,挤满附近的横街窄巷,当然没有人敢闯进这战
云密布的出城大道。
项少龙眼利,见到乐乘身後近城门处忽地出现了大批禁□军,知道赵王由贴
著城墙的侧道来了。心中暗笑,大喝道:「乐将军是否说笑,董某若贸然入宫,
不给缚起来当礼物送回楚国才怪,只恨我老粗一名,有眼无珠,不惜千里迢迢,
回大赵效力,以为大赵会秉承孝灵王的传统,以马战震慑天下,自强不息,岂知
亡赵者非是在战场之上,而是在与楚人的谈判几桌之上,董某现在意泠心灰,纵
使战死邯郸,亦要表现出我董某不屈的气概。」
乐乘一时哑口无言,身後的将领和赵兵无不露出同情之色,士气低落之极,
反之项少龙方面人人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战意高昂,只等攻击令下。
赵兵一阵骚动,孝成王在郭开和成胥的左右陪伴下,策骑而出,一面坚决的
神情,来到乐乘处,高呼道:「董卿家万勿误听谣言,寡人绝无把先生送回楚国
之意,只是一场误会吧了。」
项少龙仰天长笑道:「大王勿怪鄙人直言无忌,现在秦人枕兵边区,匈奴又
在北方虎视眈眈,国情危殆,可是我董马痴却只能终日闲荡,只为了不得开罪那
些反覆无义的小人。历史早告诉了我们,自毁长城者,最後只是国破家亡之局,
胜者为王,岂是可乞求回来的。」
群众里竟有人喝起采来,其他人立时受到感染,一时鼓掌声四起,为项少龙
这番话叫好。
项少龙装出义愤填膺的样子,高喝道:「大王请移龙驾,鄙人这就要率儿郎
们硬闯突围,若不幸战死,就当是以死谏大王,若大赵能因董匡之死发奋图强,
不再被心怀叵测的外人左右赵政,董某纵死亦可瞑目了。」
这番话硬中带软,正是好给赵王下台阶的机会。
孝成王却是心情矛盾,对这董马痴又爱又恨,更是心中有鬼,因为他确有打
算牺牲这董匡,以换取李园说服楚王合从对付秦国的意思。
孝成王纵观远近军民,无不露出对董匡同情之意,暗叹了一口气道:「董卿
家这番话发人深省,寡人完全同意,由今天开始,董兄请放开心怀,替我大赵养
马蕃息,先生请留下吧!寡人绝不会薄待先生。」
四周军民立时欢声雷动,首次为孝成王喝采呼嚷。
项少龙大喜道:「君无戏言!」
孝成王无奈道:「绝无戏言!」
项少龙知道戏演到这里已差不多,翻下马背,跪叩谢恩。
滕翼一声令下,三百精兵团的子弟兵以最整齐的姿态和一致的速度,跃下马
来,跪伏地上,大呼「我王万岁」。给足了孝成王脸子。
一场风波,至此完满结束。
当下孝成王和项少龙并骑返宫欢□,滕翼则率众返藏军谷。
是日下午,项少龙第二批也是最後一批五百头战马抵达牧场,立时声势大壮
,
教赵王更不敢小觑他这马痴的功用。
凭著胆色和机会,项少龙一举化解了因李园而来,迫在眉睫之前的危机。
Xun Qin (8-7-1)
经此一役,项少龙声威倍增,当晚赵王特别设宴安抚他,到会的全是赵国的
大臣将领。赵雅、赵致均有出席,两女现在和他关系大是不同,反不用像以前般
借故向他纠缠了。
赵致初尝禁果,更是明艳照人,风韵楚楚。
赵穆觑了个空档,向他低声责道:「这麽重要的事,为何不和我先作个商量
?」
项少龙早拟好说词,恳切答道:「一来情势危急,二来我是故意不让侯爷知
道此事,那反应起来就与侯爷完全无涉,不会惹起怀疑。」
赵穆虽仍有点不舒服,但也不得不赞叹道:「你这一手真是漂亮,有你如此
人材助我,何愁大事不成?」
项少龙为了增加他对自己的信任,同时迫他叛变,低声道:「我已由赵雅处
探出口风,事情应是与齐人有关,详情却仍未探得清楚,赵雅究竟与那个齐人关
系最为密切?」
赵穆立即为之色变,泠哼道:「定是齐雨,今次他也有随田单来此,哼!枉
我还对田单推心置腹,他竟然敢出卖我!」
项少龙这才知齐雨来了,乘机问道:u 侯爷为何如此不智,竟把秘密□露给
田单知道。」
赵穆道:「还不是为了鲁公秘录和那项少龙,不过他们并不知我的真正身分
,只知我和爹有密切联系,不过若教孝成王知道此事,我的处境就非常不妙了。
」
项少龙刚想探问秘录的事,赵霸领著赵致走了过来,前者笑道:「董先生何
时来敝馆指点一下儿郎们?」
项少龙知道欲拒无从,无奈与他定下日子时间,正含情脉看著他的赵致欣然
道:「到时让赵致来接先生的大驾吧!」知道有了痴缠项少龙的借口和机会,这
春心大动的美女还不欢喜若狂吗?
赵穆和赵霸都奇怪地瞥了赵致两眼。
这时赵雅盈盈而至,把他扯到一旁,赞叹道:「我愈来愈发觉你这人的厉害
了,不用人家便已化解了问题,不知你的承诺是否仍然有效?」
项少龙拍胸保证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怎会欺骗你这麽一位美人儿,放心
吧!只要他真是来邯郸,这几天定有好消息奉上。」
赵雅疑惑地看著他道:「为何董先生像忽然对赵雅爱护备致呢?」
项少龙呆了一呆,才搪塞道:「说真的,以前董某因听过项少龙的事,所以
不大看得起夫人,到昨晚才知夫人非是狼心狗肺的狠毒妇人,才对夫人有了新的
看法。」
赵雅凄然道:「先生骂得好,赵雅真的後悔莫及,若不是尚有点心事,早已
一死了之,免受生不如死的活罪。」
项少龙奇道:「夫人尚有甚麽放不下的心事?」
赵雅瞪他一眼道:「你好像一点不介意我要寻死的样子。」
项少龙苦笑道:「最难测是美人心,夫人既觉得生不如死,我若劝你不要去
死,岂非等若教你多受活罪?夫人反为此不满,这算那码子的道理?」
赵雅妩媚一笑道:「和你相处真是人生快事,夫人府的门现在永远为先生敞
开,无论先生何时大驾光临,赵雅必竭诚以待。」
项少龙忍不住道:「那你最好先打跛了李园的脚,董某才不愿在夫人的寝室
外苦候呢!」
赵雅哑口无言,她自己知自家事,确是很难拒绝李园。昨晚为了项少龙方会
情急下对这董匡表示唯命是从,却知很难真的办到。幸好此时赵王驾到,各人纷
纷入席,使她避过了这难答的问题。
当晚孝成王频频向项少龙劝酒,又告诚各大臣尽量协助项少龙发展牧场,到
午夜时才尽欢散去。
赵致春情难禁,又随项少龙返回府邸,共效于飞,累得项少龙想夜探纪嫣然
香闺一事被迫腰斩。到了次日清晨,纪嫣然忍不住过来找他。
两人相见,自有一番欢喜。
纪嫣然扯著他到了後园,并肩漫步道:「你那一手不但教李园碰了一鼻子灰
,连田单都开始注意你起来,认为你是个非常不简单的人材,看样子颇想笼络你
呢。」
项少龙不悦道:「你给我的感觉似乎是终日和田单李园两人混在一块儿,所
以对他们的反应了若指掌。」
纪嫣然娇笑道:「夫君息怒,嫣然确是有点不听话,但目的只是为夫君去打
探消息,现在田单和李园正向孝成王齐施压力,迫他由燕国退兵,自然是怕赵国
灭燕後版图声势均大幅增加,不利齐楚霸业。田单更是紧张,因为若让赵人得到
燕地,那齐人的西北部都给赵人包围了。」
项少龙吃了一惊,忘了怪责纪嫣然,皱眉道:「那就糟了,一日赵兵不由燕
国退回来,合从之议都休想达成,那岂非李园等都不会离开邯郸,那很易揭穿我
吹嘘还有大批牲口运来的假局。」
纪嫣然道:「放心吧!赵穆这两天频频找田单密议,他比你心急多了。」项
少龙瞪著她道:「这也给你打听到了!」
纪嫣然笑倒在他怀里,喘著气辛苦地道:「夫君那嫉忌的样儿,看得嫣然心
花怒放!噢!不!应是惶恐万分才对。嫣然这样做,都是为了使夫君不致成为众
矢之的。现在嫣然已成功把李园嫉恨的对象,移到田单身上,所以这两人是貌合
神离,争著向嫣然畅谈治国之道,让人家可轻易探得动静,做夫君的情报小兵,
若夫君认为嫣然不对,任凭处置。」
项少龙明白纪嫣然性格独立,虽然迷恋自己,都难以离开鄙人呢。」
晶王后本是狠狠瞪视著他,旋则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大有深意地横他一眼道:「为何你们
男人说起对女人的本领,总爱自夸自赞,教人怎晓得谁才是有真材实料呢?」
项少龙很想说既有怀疑,何妨一试,不过终不敢说出口,哑然失笑道:「听晶王后一说,才
知原来其他男人也是爱如此自夸的。」
晶王后忽然俏脸飞红,知道说漏了口,这岂非明著告诉对方,自己和很多男人有过一手吗?
项少龙蓦地想起近水楼台的成胥,这个忘恩背义的小子,说不定亦是借晶王后的关系扶摇直
上,但为何晶王后不保他续代城守,反选上了自己呢?旋又恍然,若这有野心的女人于朝廷
内外都有她的人,自然是更易操纵政局了。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尴尬。
晶王后站了起来,脸容回复那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态,冷然道:「我走了!此事你绝不可告诉
任何人,否则本后绝不饶你。」
项少龙心中大骂,表面当然做足逢迎工夫,直至把她恭送出门外,才松了一口气。
向韩闯告辞时,韩闯大作老朋友状,坚持要找天和他到官妓所趁热闹,这才放他离去。
项少龙□著无事,早点往找纪嫣然,隔远便看到田单的车队浩浩荡荡进纪嫣然寄居的刘府,
吓得掉头便走,先回府去。
善柔和田氏姊妹都不住,问起来才知善柔要去逛街,拉著她姊妹去了。乌果陪他来到寝室门
前,低声询问道:「乐乘的首级已运至牧场,大爷问三爷如何处置。」
项少龙道:「请大哥看著办吧!过几天风声没有那麽紧时,便把这奸贼人头送返咸阳给吕相
,再由他交给姬后。并著他们至紧要不可□出消息,否则谁都知道乐乘是我们杀的了。」
乌果领命去了。
项少龙回房倒头睡足两个时辰,才再匆赶往刘府去,善柔等这时仍未回来。
日落西山,由於居民没事的都不敢出门,市容更见惨淡。
项少龙大兴感触,暗忖其实这都是孝成王这昏君一手造成的。
不过这更可能是命运的安排,否则休想有小盘这个未来的秦始皇出现。
唉!
这或者就是邹衍所说的天命了。
到了刘府,纪嫣然正苦候著他,使人把他直接领到小楼见面,邹衍也在那□,三人相对,自
有一番欢喜。
纪嫣然预备了一席精美的酒菜,三人围几坐下时,这俏佳人为两人亲自斟酒,对饮一杯後,
她才怨道:「到今天才有你的讯息,累人想得多了几条自发呢。」
邹衍哈哈笑道:「你的秀发若真是这样不争气,我便代表天下男人罚你一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项少龙向纪嫣然陪罪後,再向美人儿打了个眼色,後者会意,挥退了服
侍的两个侍人。
项少龙压低声音道:「果然是你们做的,真厉害,二百多人刹那间非死即伤,不但震动全城
,连田单李园等亦惊骇莫明,疑神疑鬼。」
邹衍皱眉道:「不过这一来也暴露了你们的行藏,刚才田单来拜访嫣然,说起此事时,他便
表示怀疑是项少龙做的。」
项少龙心中微懔,知道纵可骗过孝成王和赵穆,却绝骗不过这一代枭雄,幸好他还有滕翼这
著暗棋,足以惑他耳目,点头道:「他来找嫣然还有甚麽目的?」
纪嫣然关切他安危,没有答他,反道:「怎办才好呢?若他真个怀疑上你们?」
项少龙笑道:「不用担心,现在邯郸城内人人互相猜疑,孝成王等便怀疑是田单和赵穆联手
干的,而且我尚有布置,足可使敌人疲於奔命,草木皆兵。」
邹衍笑道:「草木皆兵?这句形容对邯郸确是非常贴切。我和嫣然也研究过乐乘被杀一事,
还以为非你下手,一来因你们人手太少,二来均认为你不会在活擒赵穆前,会来这麽打草惊
蛇的一手。」
纪嫣然关心则乱,怨道:「少龙!你太鲁莽了。」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我是经过再三思量,才有此一著。趁著力战受伤的当儿,没人会怀
疑到我身上,才付诸行动。」接著说出了不杀乐乘不可的原因,与随之而来的後果。
同时道:「若有人事後调查,会发觉当时我府内只有百多人,头号手下龙善又不在城内,谁
会相信我们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来。而翌晨这批人又完好无恙地出城返回牧场,更令人想不到
他们是袭乐乘的人。」
纪邹两人不能置信地瞪著他。以百多人对付二百多人,竟能不损一兵一卒,此事谁会相信。
只是此点,就算精明如田单,亦不应怀疑到他们身上了。
纪嫣然松了一口气,再为他添酒道:「你这人总是能人所不能,教人吃惊。唉!一天不见你
,嫣然也觉日子难过哩!」
项少龙歉然道:「可是今天我来找嫣然,却是要你和我分开一段时间,先一步回咸阳去。」
纪嫣然纤手一震,酒斟到几上去,色变道:「怎也不能答应你的了,此事没有商量,甚麽理
由都不听。」
项少龙求救的望向邹衍,这大哲学家亦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
纪嫣然为邹衍的酒□注满酒後,甜甜浅笑道:「不讲理一次也是没法子了。」
邹衍帮口道:「少龙为何想我们先到咸阳去呢?」
纪嫣然夹了一箸菜肴放往邹衍碗内,微嗔道:「以後再不准任何人再提起这件事。」
项少龙投降道:「好了!我就打消此意吧!才女满意了吗?」
纪嫣然深情地瞥他一眼,会说话的美眸似在说「算你啦!」的样子。
项少龙惟有与邹衍对视苦笑。
後者道:「邯郸非是久留之地,你有甚麽新计划呢?」
项少龙道:「若真能登上城守之位,很多事都可迎刃而解,否则只好用计谋把赵穆骗到牧场
去,强行将他擒回咸阳。」
纪嫣然道:「先不说赵穆是否有胆量离城,就算肯离城,没有一二千人护行,他也绝不会踏
出城门半步,且会步步为营,所以这只是下下之策。」
项少龙冷哼道:「现在我正与时竞赛著,问题是赵人正在等待我不存在的亲族和牲口到达邯
郸的一天。所似我定须在短期内迫赵穆谋反,他若变得孤立无援,还不是任我鱼肉,现在最
大的难题仍是时间。」
两人均为他感到烦恼。
项少龙想起田单,再问道:「田单来访是为了甚麽呢?」
纪嫣然俏脸微红道:「还有甚麽好事,他正式向人家提出邀请,要嫣然到齐国作客。」
项少龙暗忖田单倒直接了当,道:「嫣然怎样答他?」
纪嫣然道:「我告诉他要考虑几天。因我要问过你才回覆他。」
项少龙沉吟片晌,道:「你和我的关系,看来只有龙阳君一人猜到,此情况对我们大大有利
。虽仍未知偷袭龙阳君的人是谁,却间接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解去了龙阳君派人监视你的威
胁。」
纪嫣然欣然道:「人家不管了,今晚定要去找你,因人家有很多心事想和你说话呢!」
项少龙奇道:「甚麽心事?现在不可以说吗?」
邹衍笑道:「要不要老夫避开一会?」
纪嫣然霞烧玉颊,狠狠在几下跺了项少龙一脚,羞嗔道:「邹先生也在笑人家。」
项少龙心中恍然,明白所谓心事只是说给邹衍听的堂皇之词,其实是捺不住春思,要来和他
倒凤颠鸾。
项少龙看看时间也差不多,笑道:「那今晚董某人便恭候纪小姐芳驾,噢!你们佑否乐乘的
葬礼何时举行。」
两人均大摇其头。
他沉吟片晌,问起李园的情况。
纪嫣然道:「他每天都来串人家门子,听他口气,这一轮他和郭纵过从甚密,看来郭纵把女
儿嫁他的事已成定局。」
项少龙为郭秀儿这可爱美女的未来命运叹了一口气後,告辞离去。
有很多事目前急也急不来,惟有看看城守之位会否落到他身上了。
第07章 一著之差
项少龙才踏进府门,乌果便接著他道:「雅夫人来了,我想请她到东轩等你,她却坚持要到
内堂去,她的脸色很难看呢!」
他早看到广场上赵雅的座驾和赵大等随从,门外还有队赵兵,听到乌果对赵雅的形容,暗呼
不妙,道:「柔夫人和致姑娘呢?」
乌果道:「她们回家去探望正叔,今晚不会回来了。」
项少龙皱眉道:「她们有没有碰上头?」
乌果道:「柔夫人亲自接待她,致姑娘则躲了起来。」
项少龙松了一口气,迳自举步往内堂走去。
才跨入门槛,凭几独坐的雅夫人抬起俏脸往他望来,容色苍白。
项少龙到她身旁坐下,小心道:「你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赵雅冷冷道:「董匡!你究竟有没有派人拦截项少龙?」
项少龙著实地吓了一跳,故作不悦道:「夫人何出此言,我董匡难道是轻诺寡信的人吗?」
赵雅道:「那为何我们接到消息,项少龙扮作行脚商人,出现在邯郸东面三十里的一条小村
庄处,还与当地的守军发生过激战呢?」
项少龙放下心来,滕翼终於出手了,关心地问道:「那有没有捉到项少龙龙呢?」
赵雅摇头道:「荒山野岭,谁能拿得他住呢!」
项少龙奇道:「既是如此,那夫人的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赵雅微微一怔,垂首凄然道:「我也不知道,或者是怕他知道自己行藏败露,再不会到邯郸
来了。」
项少龙明白她心情矛盾,既不想他来但又希望他来,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天晚上我的手下
便截住他了,还告诉他我们是奉夫人之命去警告他,至於他为何仍会来到离邯郸这麽近的地
方,就非我所能明白了,我刚刚才收到息这消息,故未能通知夫人吧了!」
赵雅怀疑地看著他,道:「你不是骗我吧?」
项少龙故作愤然道:「你在这□稍候片刻,我去拿证物给你过目,然後再把你轰出府门,永
远不再见你。」
在她说话前,溜回寝室去,取了一枝飞针,又顺便占了田贞田凤两姊妹一番手足便宜後,才
回到厅内,把飞针放在雅夫人前面的几上去。
灯火映照下,钢针闪闪生光。
赵雅伸出纤指,指尖轻触针身,情泪夺眶眼而出,颤声道:「天啊!你们真的找到了项少龙
,他......他有甚麽话说?」
项少龙以衣袖为她抹掉泪珠,道:「他甚麽话也没有说,只是当我的人问他要证物时,他由
挂满飞针的腰囊找了一根出来,接著就离开了。想不到现仍未走,真有胆识。」
赵雅这时再无怀疑,咬著下□,好一会後轻轻道:「董匡你可否再为赵雅做一件事。」
项少龙奇道:「甚麽事呢?嘿!我差点忘了要把你轰走,你还厚颜来求我做这做那。」
赵雅连他半句话都没听进耳内去,以哀求的语气低声道:「立即带我去赶上他好吗?」
项少龙失声道:「这怎麽可能呢!」
赵雅如梦般,娇躯剧震,转身扑入他怀□,「哗!」一声痛器起来。
项少龙满怀软玉温香,也感凄然;暗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赵雅器出心中凄苦,回复了点冷静,只是香肩仍不住抽搐著,默默流泪,累得项少龙胸前湿
了一大片。正暗叹不知如何收拾善後时,她倏地平静下来。
器泣收止顷刻後,赵雅坐直娇躯,垂著螓首任由项少龙为她拭掉泪渍。
项少龙喟然道:「夫人前世定是久了那项少龙很多眼泪,所以今世要还个够本。」
赵雅绽出一丝苦笑,摇首不语,神情异常。
看著她哭肿了的秀眸,项少龙叹道:「根本没有人可代替项少龙在你心中的位置,夫人不要
再骗自己和我老董了。」
赵雅歉然地伸手摸上项少龙湿透了的襟头,俏目射出灼热无比的神色,咬著樱唇道:「我想
试试看,董匡,现在我很需要男人,可否抱赵雅到房□去。」
项少龙心中叫苦,若他於这时再拒绝赵雅,实在於理不合,而且亦有点不想令她脆弱的心再
备受打击和伤害。
况且为了城守之位,也不宜得罪她。
但纪嫣然待会定来找他,应付完赵雅後,那还有馀力忍藉这俏佳人呢?
赵雅俏面燃烧起来,微嗔道:「你还犹豫甚麽呢?」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心神却回到二十一世纪曾看过色情片,凭记忆搜索
所有片段,参考各种花式,看看可有特别精彩的,否则若仍沿用惯常那一套,定瞒不过这曾
和自己欢好过无数次而经验丰富的荡女。
赵雅不知为何,激动得不住抖颤,似乎只是给这壮健若项少龙的男人抱著,又不须有任何动
作,已春情澎湃,难以自禁。
项少龙以丑妇终须见翁姑的心情,踏进房内,掩上房内,把她横陈榻上。
赵雅望著他,脸红似火,不住喘息,那放浪的样儿,诱人玉至极点。
项少龙卓立榻旁,心中忽地觉得有点不妥当,一时却想不起是甚麽事。」
赵雅柔声道:「董郎为何还不上来?」
项少龙临阵迟疑,故意打岔道:「这几天李园还有来找夫人吗?」
项少龙不悦道:「先答我的问题。」
赵雅闭上美目,轻轻道:「答案是没有。这几天我都避到了宫内去,甚麽人都没有见,心中
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董马痴,另一个你也是谁了。」
项少龙坐到榻旁,猛咬牙龈,毅然为她宽衣解带,低声道:「李园在榻上比之项少龙如何呢
?」
赵雅睁开美白,苦恼地道:「不要问这种令人难堪的问题好吗?噢......」
项少龙在她酥胸温柔地摩挲著,柔声道:「我想知道!」
赵雅被他摸得浑身发颤,扭动著呻吟道:「没有人及得上项少龙,他是天生出来最懂爱惜女
人的男人,啊!董匡!求你要再折磨赵雅了,好吗?」
随著项少龙的动作,赵雅终於身无寸缕,在项少龙带点报复意味的挑逃和爱抚下娇柔得只懂
无力地扭动、喘息和呻吟著。
项少龙把她逗弄了个够後,跨上身去。
赵雅的反应激烈得近乎疯狂,事後两人均疲倦欲死。项少龙虽心悬纪嫣然,但一时实无法爬
出房门去,幸好虽是荒唐了足有一个时辰,但时间尚早,希望她尚未来就好了。
榻上的赵雅,确是男人无与伦比的恩物,又懂讨好男人,比她美的女人不是没有,但比她更
狂放娇痴的女人却没有几个。
赵雅忽然把他缠个结实,当项少龙还骇然以为她想再来一个合时,这美女凑到他耳旁道:「
我真的很开心,开心得纵然立刻死了也无悔!」
项少龙叹道:「我比之项少龙又如何呢?」
赵雅的香吻两点般落到他脸上,以令他心颤的眼神深注著他道:「你是指以前的项少龙吗?
」
项少龙立时遍体生寒,全身发麻,硬著头皮道:「夫人何出此言?」
赵雅一个翻身,把他压在动人的肉体下,香吻再次□下,热泪泉涌而出,凄然道:「少龙你
不用骗我了!今天你忘了涂上香粉,身上的药味又不浓重,人家刚才伏在你怀□时,便把你
认了出来,所以才要和你合体交欢。好作证实,唉!少龙啊!你虽有通天之能,但在榻上又
怎瞒得过人家呢?天啊!世上竟有这麽精美的面具,骗得雅儿苦透了。」探手便来抓他的面
具。
项少龙颓然任由她解开面具,露出真面目,赵雅的泪水珍珠串舨滴在他脸肤上,悲喜交集,
泣不成声。
项少龙心中暗叹,爱抚著她迷人的香背,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体下,深深望进她眼内去,苦
笑道:「田单批评得好,我项少龙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见到你为我那样凄凉无告,不顾一
切的样儿,早抛开往事,否则你怎能投怀送抱,拆穿了我的西洋镜呢?」
项少龙暗骂自己糊涂,这时代那来西洋镜,含糊道:「总之是给你拆穿了。」
这时刻赵雅那会深究,狂喜道:「天啊!你真的原谅了雅儿吗?少龙!求你吻吻人家啊!」
项少龙暗忖此时想不讨好她也不行了,低头重重封上她的香□。
赵雅狂野地反应著,不知由那□来的力气,肢体缠得他差点透不过气来,陷进歇斯底里的状
态中。
缠绵良久,项少龙的大嘴才能脱身。
赵雅意乱情迷,喘息著道:「少龙!唤我的名字好吗?雅儿自从干了大大对不起你的蠢事後
,从没有一刻快乐过,苦透惨透了。」
项少龙暗忖你和齐雨、韩闯和李园在一起时难道一点也不快乐吗?心虽有此想,却说不出口
来。
赵雅见他神色,已明白他的心意,幽幽道:「雅儿知错了,由今晚此刻开始,假若赵雅还敢
做出任何背叛项少龙的行为,教赵雅受尽人间惨刑而亡。」
项少龙也不知是何滋味,凑到她耳旁低唤道:「雅儿!雅儿!」
这两句登时惹起另一场风暴,再云收雨歇时,赵雅伏在项少龙身旁,侧头望著他道:「你真
厉害,只凭百多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杀死了乐乘,弄得我们疑神疑鬼。」
项少龙舒服地伸展著仰卧的身体,伸手在她丰臀重重打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再摩挲著
道:「你们曾怀疑过我吗?」
赵雅叹道:「当然有啦!不过你的手下次晨便精神抖搂地离城而去,又没有半个受伤的人,
使我们疑心尽释,唉!再有谁人斗得过你呢?」
接著低声道:「人家可求你一件事吗?」
项少龙不悦道:「你是否又要和我作交易呢?」
赵雅惶然道:「不!雅儿不敢,只是求你。」
项少龙冷然道:「说吧!」
赵雅像受惊的小鸟般靠过来,把俏脸埋入他宽阔的胸膛□,楚楚可怜地道:「求你不要再用
这种语气和人家说话好吗?那会使雅儿害怕你会再次拾弃我的。当日雅儿肯答应王兄来对付
你,是有个不可以伤害你的协议,否则雅儿死也不会出卖你的。」
项少龙脸容稍霁,皱眉道:「你还未说出要求。」
赵雅勉强压下惶恐的情绪,战战兢兢道:「妮夫人之死,实是赵穆一手促成,王兄事後非常
内疚,但米已成炊,那亦是他疏远赵穆的主因。自乌家和你到了秦国後,他整个人像老了十
多年,且病痛缠身,老天早在折磨著他了。」
项少龙哂道:「他似乎全忘掉了自己的女儿。」
赵雅一震道:「你真不肯放过他吗?」
项少龙清醒过来,回复理智,压下逼迫赵雅在他和孝成王间选择其一的不智冲动,叹了一口
气道:「好吧!就看在你份上,我不再和他计较了。」跟孝成王计较,已是秦始皇的事了。
赵雅大喜道:「少龙你真好,不命令吧!你要人家为你干甚麽都可以。」
项少龙暗想这就叫因祸得福了,有了赵雅作臂助,何愁大事不成。
赵雅那敢开罪□,不住点头。
项少龙挂著纪嫣然,正要溜出去时,赵雅欣然道:「事不宜迟,现在雅儿立刻去见王兄,这
城守之位可包在我身上。唯一会反对的人只是郭开,他早有心中的人选。」
项少龙见她这麽卖力,今晚又不再缠他,喜出望外,亲自为她穿衣著服,弄了一大轮後,把
她送出府门。
看著她的车队远去後,掉头返回府内时,乌果迎过来道:「纪才女刚到,嘿!三爷真厉害,
换了我便应付不来了。」
项少龙心中苦笑,今晚也不知如何向纪嫣然交差了?
项少龙醒来时,早日上三竿,还是给善柔弄醒的,只觉浑身乏力,不由暗自警惕,如此下去
,铁打的身上也捱不住。
善柔一脸娇嗔,捏著他鼻子道:「看你成甚麽样子,睡极也不够,管少你一晚也不成。」
项少龙坐起榻沿,伸手搂著她蛮腰笑道:「昨晚若有你在,我想爬起来都不行呢!」
善柔脱身开去,跺足道:「你不守承诺,又与赵雅鬼混,人家恨死你了。」
项少龙愕然道:「乌果告诉你的吗?」
善柔绷著俏脸道:「他敢不说吗?赵雅跟著还有纪嫣然,也不顾自己的身体。」
项少龙站起来做了几个舒筋活络的动作,笑道:「柔柔陪我去练剑好吗?」
善柔那曾见过二十一世纪的柔软体操,惊异道:「你的练功方法从那□学来的?」
项少龙笑著指了指脑袋,问道:「你的妹子呢?」
善柔道:「回武士行馆去了,她是教头来的嘛!」
时田氏姊妹走进房来,喜道:「董爷终於醒了。」
项少龙心叫惭忽,梳洗更衣後,拉著善柔到园中练剑。
正「劈劈啪啪」对打著时,滕翼雄壮的笑声在一旁响了起来。
项少龙大喜,著乌果代替了自己陪善柔,回内堂与滕翼共进早膳,同时把这几天的发展毫无
遗漏地和盘托出。
滕翼听到他终被赵雅识破身份时,哑口笑道:「我早预计到有这情况,三弟人又心软,对这
荡女更是馀未了。不过这事对我们实有百利而无一害,便让她将功赎罪好了。不过你最好著
赵大切监视她,一有不妥,我们立即逃走。」
项少龙见滕翼没有怪责他,放下心事道:「既有赵雅之助,我们索性大干一场,首先就是要
破坏六国今次的合从之势,说不定可以乘机狠狠挫折一下田单和李园。」
滕翼讶道:「你不是对田单有点好感吗?」
项少龙给他看穿心事,老脸一红道:「初时我还肯定偷袭我们的人是信陵君,但现在愈想愈
不像,极可能真是李园和田单合谋干出来的好事,意图破坏三晋合一。待会我去探访龙阳君
,打听他的口气。唉!我很易便会信任人和为人所惑呢!」
滕翼同意道:「这是你的优点,也是缺点。」
乌果这寺来报,雅夫人来了。
项滕两人对望一眼,均想到她定是有好消息带来了。
第08章 杀机四伏
赵雅像脱胎换骨般,完全没有了那股凄怨郁郁的神态,回复了往昔黠慧风流的俏样儿,神采
飞扬,笑靥如花,美目盼兮,明艳照人。看得项滕两人眼一亮,难以相信。
她隔远便施礼,娇呼道:「董爷龙爷两位贵体安康,赵雅专诚前来拜晤。」
项滕两人脸脸相觑时,这美女像她跟项少龙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般,在小几一旁□娜多姿地
坐了下来,向两人甜甜一笑道:「依董爷吩咐,小女子幸不辱命,不知可否将功抵过。」
项少龙失笑道:「请先自行报上,看你立了此怎麽样的功劳。」
赵雅巧笑倩兮的横了他风韵迷人的一眼,傲然道:「大小功劳各有其二,且让小女子一一道
来。」
滕翼笑著为她奉上香茗,叹道:「第一功自然是造就了一个董城守出来,对吗?只这一功,
便足抵过。」
赵雅眉花眼笑道:「有龙大哥爱惜,赵雅对未来的担忧一扫而尽了!」
项少龙心中涌起无限欣慰,宽恕确比仇恨更令人愉快和感到生命的意趣。眼前□赵雅比对起
此前的样子,确有天堂地狱之别,含笑道:「快报上其他功劳,看可值得我董马痴更多予恩
宠。」
赵雅俏脸闪亮光,喜孜孜道:「人家已说服王兄,把李牧调回京师,对付赵穆的奸党,这可
否算另一大功呢?」
滕翼猛地伸出手来一拍小几,低声道:「如此一来大事已定,那到赵穆不立即作反。」
项少龙伸手和他紧握著。
当赵雅把纤美的玉手参加了这三手的联盟时,项少龙笑道:「如此大功,足可使董某人患上
了失忆症,忘了雅儿曾和别的男人鬼混了。」
赵雅「啊!」地娇呼一声,又羞又喜又不依的白了他一眼。
三人收回手後,赵雅道:「那女人果然在王兄前推荐过董爷,王兄还来问人家意见,妾身遂
痛陈利害,顺带立了另一功劳。」
项滕两人讶然望向她。
赵雅像只快乐的小鸟般,得意洋洋道:「人家对王兄说:若能以那马痴作作城守,因他不隶
属任何军方派系,赵穆定会加以笼络,那时董马痴便可将计就计,打入赵穆的阵营,尽悉奸
党虚实,说不定可得到他谋反的凭据,那时李牧回来,便可将奸党一网打尽了。」
滕项两人大喜,同声赞叹。
此著确是妙不可言,可使他们立即作出各种布置和进行计划。
赵雅认真道:「忘了我是滕翼吗?唤我作二哥吧!」
赵雅显然在高涨至极□情绪□,甜甜的叫了声二哥。
项少龙警告道:「雅儿你若以现在样子去见人,那等若在脸上写著我项少龙回来了。」
赵雅飞他一个媚眼道:「董爷不用担心,本夫人自有分寸的了。」
滕翼忽地低喝道:「大姨子何不出来一叙。」
项少龙早知她在旁偷听,赵雅却吓了一跳,往後廊望去。
善柔换过贵妇式的常服,千娇百媚地走了出来,但俏脸却绷紧著,显是不高兴项少龙与赵雅
重修旧好。
赵雅的脸色亦不自然起来。
善柔木无表情并示威地故意坐到项少龙身旁。
滕翼忙向项少龙打个眼色,後者早胸有成竹,微笑向赵雅道:「有了雅儿这妙计,假设我真
的找到赵穆与田单合谋的证据,雅儿认为你王兄敢否对付田单呢?」
善柔「啊」一声叫了起来,精神大振,看著赵雅。
赵雅乃挑通眼眉的精灵美女,除了项少龙这命中克星外,善柔那是她对手,故意卖个关子道
:「这事到时再看吧!若计策得宜,甚麽不可能的事,也可以变成可能的。」
善柔登时落在下风,在几底狠狠扭了项少龙一把,要他为她说项。
滕翼先一步道:「齐国怎也比赵国强,今赵田单亦非孤身来邯郸,过万精兵布於城外,我看
你王兄只好忍下这口气了。」
赵雅道:「齐国的中兴,是因田单而来,此人若去,齐国有何足惧,不过那过万齐兵,又有
旦楚这等绝代名将统率,确非易与,现在随侍田单身旁的全是能以一百的好手,纵使以你们
的实力,恐亦难以讨好。」
善柔冷哼道:「只要能制造出一种形势,迫得田单要仓皇逃返齐国,我们便有机可乘了。」
项少龙道:「此事还须从长计议,现在先是要找到可令孝成王信服田单确与赵穆合谋的罪证
,其他的应迟一步才想办法。」
善柔喜道:「你这回可不准骗人呢!」
项少龙苦笑道:「你最好对雅夫人尊敬点,否则她怎肯为你尽心力。」
赵雅趁机道:「董爷怎可这样说柔夫人,她对人家是很尊重的!」
善柔俏脸一红,唯唯诺诺含混过去。
项少龙想起乐乘,趁机问起他的葬体。
赵雅不屑地道:「鲁公秘录现在是否落在郭纵手上。」
赵雅傲然道:「当然不是呢!秘录现在宫□雅身的夫人府内,由小昭她们日夜赶功,复制多
一份出来,完成後才会把副本逐一交给郭纵,但仍要看情况的发展,若郭纵决意离赵,他不
但拿不到鲁公秘录,还要死无葬身之地。」
项少龙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何见不到小昭这群可爱的美婢,同时也知道李园追求赵雅,非
只是向他报复那麽简单,实是另有图谋,不禁暗责自己思想不够精密周到。向赵雅道:「你
要小心点,田单李园等无不想把秘录□弄手上,说不定信陵君也派了人来抢回秘录。他对你
恨意甚深,唔!我要派些人贴身保护你才成。」
善柔道:「不若由我们姊妹保护夫人吧!」
项少龙不悦道:「你是想找机会行刺田单吧!」
善柔气道:「我善柔是那麽不为大局著想的人吗?真是不识好人心。」
见到三人无不以怀疑的目光瞪著她时,善柔可爱地耸肩道:「不信就算了。」
项少龙站起来道:「趁我尚未当上城守前,先去找龙阳君探个口风。唉!我复元了都不去问
候他,实在说不过去。」
善柔冷冷道:「不要给他迷倒了。」
项少龙打了个寒噤,狠狠瞪了她一眼。
善柔掩偷笑时,赵雅盈盈而起道:「雅儿也要走了,就让人家顺便送你一程吧!」
龙阳君坐在大厅的一端,席上加□了厚毛毡,後靠软枕,以一张绣上了美丽图案的薄被盖著
双腿,有点儿「花容惨淡」地看著项少龙由家将引领进来,柔声道:「请恕本君不便施礼,
董兄亦不用多礼,请坐到奴家身边来。」
项少龙眼光落到侍候他的四名年轻男仆上,他们都长得出奇地清秀俊俏,充满脂粉味儿。
龙阳君笑道:「董兄不用怪,他们都是出色的美女,只不过穿上男装吧了!」
项少龙心中大奇,难道龙阳君也爱女色吗?这可是「千古奇闻」了。
坐好後,接过香茗,那四个男装美女和十多名亲卫默默退出厅外。
龙阳君眼神深注地瞧了项少龙一会後,眼□射出感激的神色,轻轻道:「董兄救了奴家一命
,奴家应怎样谢你呢?」
项少龙暗忖你唯一谢我的方法,就是千万莫要用你「那种心意」来报恩。口上却道:「董某
只是为己及人,何足挂齿?君上好了点吗?」
龙阳君眼中寒芒一闪,冷哼道:「他们还要不了我的命。」
项少龙压低声音,开门见山道:「究竟是谁指使的,有仇不报非君子,我老董绝不会放过害
我的人。」
龙阳君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项少龙不悦道:「君上是否有事瞒著我,那天在峡口诈我们入去的是谁?」
龙阳君睁开眼来,淡淡道:「那人叫夏月,赵人早找到他,只不过给人割断了喉咙,再不能
说出任何说话了。」
项少龙一怔道:「好狠辣,竟乾脆杀人灭口。」
龙阳君冷笑道:「杀了他也没有用,此人本是齐人,投靠了我只有两年,本君见他剑法不错
,人又似乎忠诚可靠,想不到竟是田单派来的奸细。」
项少龙一震道:「真是田单主使的。」
龙阳君闷哼道:「本君早便奇怪田单为何会亲来邯郸,现在终明白了,他根本对合全无诚意
,只是希望趁秦政未稳,一举吞掉我们三晋,他对赵人更是不安好心,想趁李牧到了边疆,
廉颇仍在攻打燕都的有利时刻,进行赵的阴谋。说不定他的大军已分散秘密潜进赵境,甚至
以各种身份,躲在城□,准备□应外合呢。」
项少龙从没有把田单的问题想至这麽严重的地步,大吃一惊道:「君上已把这推断告诉了赵
王吗?」
龙阳君摇头道:「事关重大,我又没有凭据,怎可随便说出口来。过几天我身体复元後,立
刻返回大梁,以免成了被殃及池鱼,董兄若肯和本君一道离去,本君自有妥善安排。」
项少龙奇道:「君上难道坐看赵国给田单灭了吗?」
龙阳君嘴角露出一丝阴寒的笑意,平静地道:「那有这般容易呢?董兄尚未答本君的问题。
」
项少龙摇头道:「君上的好意董某心领了,因我的族人和牲口均在来此途中,我怎能说走便
走;何况董某始终是赵人,怎能看著赵国落入田单之手。而且这个仇我必定要报的。」
龙阳君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田单现在的实力太强了,恐怕你们大王亦奈何他不得。经项
少龙一役後,邯郸守兵只在三万人间,大半还是老弱之途兵,李牧廉颇又远水不能救近火。
董兄若想躲过灭族之祸,只有到大梁一途。除非你现在立即向田单附降,否则他定不会放过
你,没有人比他更心狠手辣了。」
项少龙被他说得心生寒意,暗想自己确有点低估了田单。幸还有赵穆这只棋子,否则死了都
未知是何事。站起来道:「君上好好休息吧!」
龙阳君知无法说服他,叹了一口气,闭目再不说话。
项少龙默立片晌,告辞走了。
街上阳光漫天,但项少龙却像浸在冰水□。
街头宁静如昔,但他却涌起了危机重重,杀气四伏的可怕感觉。
与龙阳君一席话後,项少龙茅塞顿开,想到很多以前没有想过的可能性,勾画出一幅完整的
图画来。
田单是个充满扩张野心的机会主义者,准确地把握了战国目下的形势,乘虚而入,希望首先
吞并赵国。
乌家堡一役後,邯郸守军伤亡惨重,根本没有壮丁补充,只能以老弱及妇女充数。
赵国军方的两大支柱,廉颇正与燕人交战,李牧则要应付寇边的匈奴,无暇分身。故国都空
虚,田单遂借到来商量合从为名,带来一支虽只万许人,却能威胁赵国存亡的精兵。
当然!这万许人并不足够亡赵,龙阳君猜测田单另有大军潜入赵境,项少龙却不大相信,因
为这只会打草惊蛇。而龙阳君有此想法,只是因他尚不明白田单和赵穆的关系。
通过赵穆,他将可操控赵政。
孝成王一死,晶王后自然成了赵国的幕後操纵者,那时就可用卑鄙手段兵不血刃地害死李牧
和廉颇这两名大将。
两人一去,赵国还不是田单的囊中物吗?
至於袭杀龙阳君一事,则是出於外交上的考虑。
其他五国,必不会坐看齐人扩大势力,并吞赵国。所以田单必须争取他们的支持。
燕韩可以不理,前者正与赵人开战,後者过於积弱,几乎是每战必输的长败军。
剩下的只有魏楚二国有干预能力。
魏赵□齿相依,势不会同意赵人的土地变成了齐人的国土。
楚国却是另一回事了。魏国乃楚人北上的最大障碍,一天没能收拾魏国,楚国便难以进军中
原。於是田单以此与李园作交换条件,由齐楚分别并吞赵魏两国。
所以才有偷袭龙阳君之举,将他项少龙列入袭杀的对象,自然是李园的主意。
可是给他破坏了,使田李两人的如意算盘打不响。
而更使田单乱了阵脚是乐乘的被杀,原本天衣无缝的倾覆大计,立即受到致命的打击。因为
田单终对公然攻打赵国有上很深的顾忌,那是三晋的其他魏韩两国绝不容许的事。
现在田单只能靠赵穆操控赵国,除掉子廉两名大将,其他都是下下之策。
在这种情况下,若他项少龙登上城守之位,便变成了整个核心斗争和关键的人物了。
滕翼翼听完他的分析後,摇头叹道:「这就是所谓合从了,真教人不胜悲叹。」
项少龙苦笑道:「我们今次来邯郸原是要报复,但这样发展下去,为公为私,都先要设法破
坏田单和李园的阴谋。难怪赵穆这麽有把□控制晶王后,全因有田单直接的支持。」
两人又谈了一会,项少龙回房稍息,到黄昏时份,赵王派人来召他入宫,项少龙大喜,立去
见孝成王。
今次赵王在内宫接见他,晶王后、赵雅、郭开和成胥四人全在场,行了君臣之礼後,孝成王
赐他坐到上座去,然後才轮到郭开和成胥。
晶王后和赵雅则坐在对席处,两女均脸有忧色,显然这城守之位,仍有此障碍。
项少龙心中惴然时,孝成王以忍问伤势作开场白,他一一应对了,当然表示已完全康复。
孝成王神色有点凝重,沉声道:「董卿剑法高明,又深谙兵法之道,只看你手下儿郎,便可
窥见端倪。却不知有否想过从军报国,若能立下军功,将来晋爵封候,可以预期。至於牧场
之事,可交由你下面的人去做,董卿只须照握大局,不必为馀事分心。」
项少龙眼角扫视郭开和成胥两人,只见他们均脸有得色,似是知道城守之位没有他项少龙的
份儿。
但为何孝成王却透出有个重要的位置给他的语气呢?脑际灵光一闪,已想到问题所在,及两
女为何眉头大皱了。
关键仍在成胥。
两个都是重要军职,但对他项少龙来说却有若天渊之别,相去千里。
项少龙心中惕然,知道若任孝成王把决定说出来,此事势成定局,没有人可以在短期内改变
过来。
成胥这小子虽借晶王扶摇而上,但显然在已与郭开结成一党,再不受晶王后控制了,难怪晶
王后要改为培植他。
心念电转间,项少龙感激地道:「多谢大王知遇之恩,臣下就算肝脑涂地,也要报答大王。
所以有几句平时不敢说出来的话,现亦要向大王陈告。」
心这一著奇兵突出,包括晶王后和赵雅在内,无不讶异,不知他有甚麽话,要冒死说出来那
麽严重。
孝成王动容道:「董卿尽管奏来,寡人绝不会怪你。」
项少龙肃容道:「今次鄙人毅然抛弃一切,返国开设牧场,故因自己身为赵人,亦因承先父
遗命,回来落叶归根,所以义无反顾,只要大王有命,任何安排,均绝无怨言。」
孝成王不住点头,表示赞赏。
项少龙再慷慨陈词道:「可是经鄙人这些日子来审度形势,我大赵情况,实势似□卵,随时
有覆亡之祸。」
众人无不色变,郭开皱眉道:「董先生是否有点言过其实呢?」他身为孝成王座前第一谋臣
,若看不到项少龙察觉的事,便是有亏孝成王的重用了,当然大不高兴。
孝成王截入道:「董卿可放胆说出来,不用有任何顾忌。」
项少龙淡淡道:「大王可请其他侍候的人暂且退下去?」
孝成王微一沉吟,挥退了所有宫娥侍卫,殿内只剩下他们六个人。
赵雅眼中射出迷醉神色,她最爱的就是项少龙这种不可一世的英雄气概。
晶王后亦美目异采连闪,对他更是刮目相看,暗忖自己并没有拣错了人。
郭开和成胥的表情都不自然起来,不过却不信他能说出甚麽石破天惊的话来。
项少龙沉声续道:「现时天下大势清楚分明,因秦政未稳,各国都得到喘息之机,力图扩张
势力,以争取一统天下的本钱。今赵各国使节云集邯郸,名之为谋求合从,其实却是争霸为
实,比之在战场交锋,更要凶险百倍。」
成胥冷笑道:「董先生是否有点危言耸听呢?」
孝成王亦皱眉道:「合从乃五国之利,纵然仍有点问题,但也不致於坏到这种地步吧!」
晶王后和赵雅不知应如何插口,惟有保持沉默。
项少龙哈哈一笑道:「诚心谋求合从的,只是我们大赵和魏韩两国,其他齐楚两国尚无切肤
之痛,何须紧张。」
郭开冷笑道:「即使齐楚心怀鬼胎,但我大赵刚大败燕人,声势如日中天,韩魏又不会坐视
齐楚逞威,况且齐楚始终顾忌秦人,戚甚麽来图我大赵呢?」
项少龙微笑道:「凭的当然是阴谋诡计。首当其冲的就是龙阳君,假若他不□身死,最受怀
疑的人当然是信陵君,就算安□不把账算到他头上,但权力均衡一旦崩颓,魏国必然会出现
权力斗争,魏人那还有暇去管国外的事。那时最大的得益者将是齐楚两国,使他们瓜分三晋
的大计可迈进无可比拟的一大步。」
孝成王为之动容,他们虽有怀疑过偷袭者可能是田单又或李园,但始终止於揣测,没有项少
龙说得这肯定和透切。
成胥截入道:「董先生最好小心言词,若让这番话□漏出去,定会惹起轩然大波。」
赵雅冷冷道:「敢问谁会□漏出去呢?」
成胥登时语塞。
孝成王颇不高兴地瞪了成胥一眼,神色凝重道:「董卿对此事有没有甚麽实据呢?」
项少龙道:「当时鄙人就在龙阳君之旁,自然了解到整个过程,关键是在龙阳君下有一名叫
夏月的侍卫做内应,据龙阳君告诉我夏月乃齐人,投靠他不足两年,事後此人更被割破喉咙
,主使者为何要杀人灭口?当然是不想此人被抓到。若他是信陵君的人,大可随其他人逃回
魏境,又或回魏後才神不知鬼不觉干掉他。不用著迹地当场处置,正因行凶者仍须留在我大
赵境内。」
这回郭开和成胥均无言以对,事发後行凶者把伤的人全部挪走,留下肩地魏人
的□骸。但因龙阳君并没有告诉他们有关夏月的事,所以并不知道其中一具□体是被灭口的
奸细。
好一会後,郭开道:「龙阳君为何独要把这种机密事告诉董先生呢?」
项少龙淡淡道:「鄙人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又希望把鄙人招揽回魏,才不瞒我。」
孝成王脸色变得有那麽难看便那麽难看,狠狠道:「好一个田单和李园!」又冷哼道:「董
卿须谨记楚人最不可信。」
项少龙道:「第二件便是乐将军被刺之事,乐将军乃邯郸城防的中流砥柱,乐将军一去,若
没有德望均足以代替他的人,定会出现军心不稳的局面。那时只要田单或李园勾结一些怀有
异心的当大臣将领,便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们纵有名将如李牧廉颇之辈,却远在外地
,亦势将回天乏力,所以鄙人才有这一番陈词。」
众人登时想起田单驻在城外的过万精兵,若邯郸出现内乱,这批齐兵足可左右整个形势的发
展了。
假若没有赵穆和他的奸党,区区齐兵自不足惧,但现在却是另一回事了。
郭开和成胥均哑口无言。他们都像稍前的项少龙般,虽看到危机,却从没有想过会严重到可
立至亡国的地步。
孝成王铁青本已苍白的龙颜道:「董卿有甚麽奇谋妙计,可扭转这危险的局势呢?」
项少龙以退为进道:「鄙人一介武夫,那有甚麽妙策,这种大事还是交由郭大夫和成将军为
大王运筹决策吧!」
郭开和成胥均大感尴尬,一时间教他们拿甚麽出来化解这错综复杂,牵连广泛的危机呢?
孝成王不悦道:「难道真没有人可给寡人出主意吗?」
郭开无奈地乾咳一声道:「当今之法,微臣认为只有速战速决,把有怀疑的反贼秘密处死,
免去了心腹之患,那时田李两人纵有阴谋,亦将一筹莫展......」
晶王后截断他道:「那岂非硬迫奸党立即策反吗?乌家堡一役後,实不宜再见动乱了。」
成胥道:「这事可交由小将执行,保证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奸党一网打尽。」
孝成王不满道:「成卿家清楚谁是奸党吗?可能仍在部署时,贼子们早动手造反了。」
赵雅娇笑道:「王兄啊!你现在知道王妹的话有道理了吧!只有把董先生委为城守,才能进
行计中之计,把奸党一网成擒。」
孝成王断然道:「董卿接命,由此刻开始,你就是邯郸城守,明天早朝时,寡人正式把城守
军符赐与董卿,董卿万勿令寡人失望。」
项少龙装作呆了一呆,才叩头谢恩。
晶王后与赵雅当然欢天喜地,郭开和成胥却交换了不善和狠毒的眼神,显是另有对付项少龙
的毒计。
这一切均瞒不过项少龙的锐目,心中暗笑,任你郭开如何奸狡,亦绝猜不到他和赵穆间的微
妙关系。
哈!
现在他可公然去和赵穆勾结了。
世事之奇,莫过於此。
项少龙又请孝成王一并把滕翼委为副将,才离宫去了。
第09章 处处逢源
赵穆听完项少龙半点都没有隐瞒的说话後,兴奋得站了起来,仰天长笑道:「今回真是天助
我也,若我有朝一日坐上王位,你就是我的三军统帅。」
项少龙心中好笑道:「事不宜迟,我们要立即布局对付孝成王,否则若李牧真的率兵回朝,
就大事不妙了。」
赵穆沉吟片晌,问道:「赵雅给你驯服了这一点不足奇怪,为何晶王后都要为你说话呢?她
和成胥早有一手,没有理由肯平白地助你这个外来人的。」
项少龙笑著把韩闯的事稍作透露,赵穆更是捧腹大笑,愁怀尽解,坐回他身旁道:「本候须
透露点你和我的关系与田单知晓,好安他的心。」
项少龙色变道:「万万不可,除非侯爷肯□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否则以他的精明,怎肯轻信
。不若由我诈作受□笼络,说不定反可收奇兵之效。与此人共事,等似与虎谋皮,定须防他
一手。」
赵穆点头道:「你想得非常周到,就这麽办。李牧也不是说回来就可回来的,我们还有充裕
的时间。」
项少龙侯爷最好找些人让我好向孝成王那昏君交差,如此才更能得他宠信。」
赵穆笑道:「纵使把所有人都让他知道又如何?不过此事让我再想想,定下了整个策略後,
我们才可一步步推动。只要能装成是项少龙刺杀了孝成王,兵权又落在我们手上,那怕晶王
后贱人不和我们合作。李牧和廉颇更休想有命再作威作□了。哼!乐乘死了亦好,我始终对
他有点怀疑。」
项少龙乘机问道:「田单和李园究竟是甚麽关系?」
赵穆道:「我看不外是互相利用吧!」
项少龙暗忖田单显然在这方面瞒著赵穆,不再追问,道:「趁我还未正式被委任,我要设法
见上田单一面,好争取他的信任,侯爷有甚麽指示?」
赵穆欣然道:「本侯对你信心十足,放胆去随机应变,待我想通一些环节後,再找你商量大
计。」
顿了顿道:「田单黄昏时会到郭纵处赴宴,你看看可否在路上截著他说上几句。」
项少龙涌起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欣然去了。
项少龙心情大佳,溜了去见纪嫣然,顺便把事情的发展告诉了她,亲热一番後,才於黄昏时
策马截著田单的车队,登车与他密话。
田单确是非常小心,那刘中夏和刘中石两大高手,仍在车内贴身保护著他。
项少龙开门见山道:「鄙人想好了,决意为田相效力,生死不渝。」
田单大喜,旋又奇道:「董兄你不是说要考虑几天吗?为何忽然又能匆速作出决定?」
项少龙正容道:「因为鄙人刚见过孝成王,他决意破例委我作城守,代替乐乘之职,所以才
迫得鄙人作出取舍。决意今晚乘夜率众离去,另再派人截著来赵的亲族牲口,转往贵境,以
示对田相的忠诚。」
以田单的厉害,亦要呆了一会才定下神来,讶然道:「邯郸真是无材至此吗?为何孝成王竟
会起用你个全无资历的人呢?我才不信孝成王有此胸怀和眼光。」
项少龙道:「可能是因为鄙人和雅夫人的关系吧,她知道鄙人对孝成王相当不满,故欲借此
职位把我留下来,好教鄙人能与她相宿相栖。」他一边说话,一边留意对方的神色,只见田
单听到自己与赵雅的关系时,眼中不住闪动著寒芒,显然是想到若能通过他董匡控制赵雅,
便等若把「秘录」取到手中了。
田单蓦地伸出有力的手,抓著项少龙肩膀,正容道:「董兄你千万不要就这麽溜走,你若真
的坐上城守之位,对我来说更是有利无害,明白吗?」
项少龙故示犹豫道:「但是.....」
田单加重语气道:「由今天开始董匡就是我田单的好兄弟,祸福与共决不食言。你安心作邯
郸的城守吧!过两天我自然会进一步向你解说。」
项少龙心中暗叹,这时代的人真是个个都睁眼睛在骗人,田单一方面派人杀他,但一见自己
利用价值大增,又再称兄道弟,若非自己身分特殊真是给他骗死了都仍未觉察。
这时车队快要开上往郭府的山路,项少龙忙告辞下车,返府去也。
翌晨天尚未亮,项少龙与滕翼入宫参加早朝。
孝成王当文武百官,正式把项少龙委作城守主将,滕翼为副将,又把军符、宝剑和委任状隆
而重之赐与项少龙。
郭开知事情已成定局,当然不敢再出言对。而其他亲赵穆的官将,又或属於晶王后或赵雅系
统的人更是齐声附和。原本没有可能的事,就这麽决定下来了。
事後众官将纷纷向两人道贺,著意巴结,使两人有今非昔比之叹。
早朝後,孝成王亲自陪项滕检视城兵,让三军上下无不知道两人得到他全力宠用,不敢不服
。
孝成王和他们两谈起守城之道,滕翼固是出色当行,项少龙亦凭以前得来的知识,加上守城
大宗师墨子的兵法一一应付,令孝成王完全放下心来,深庆没有任用非人。
其他陪侍一旁的将领则无不惊异,皆因两人随口道来的守城兵法,很多均是闻所未闻,发前
人之所未发,原本心中不服的,此时亦无不折服了。
孝成王事了回宫後,项滕两人在另一副将赵明雄的陪侍下,回到东门兵卫指挥所,当项少龙
在指挥所大堂高踞北端的将座,百多名偏将、裨将、校尉、队长等分列两旁下跪叩礼时,项
少龙有如在梦中,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
接著下来的几天,两人忙个不了,锐意整顿守城兵将,加强武备和训练,同时把自己的精兵
团员安插进来,作两的近卫。又把本在城兵中服役的蒲布等四名自己人,杂在一批人中升为
裨将,以收如臂使指之效。
一切妥当时,项少龙方松了一口气,往见赵穆。
这奸人把他召入密室,坐定後开怀笑道:「董将军你猜郭开有甚麽对付你手段呢?原来这忘
恩负义的家伙透过另一人来向本侯告密,说你是孝成王用来对付我的奸细,要我小心防你,
教我差点笑破肚皮。」
项少龙心中勃然大怒,郭开这种小人,为了一己私利,妄然置大局于不顾来陷害自己,好让
他一事无成,确是阴险卑鄙之极。冷然道:「我们可否借此事把郭开扳倒呢?」
赵穆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将来赵国落入我们手□时,我们才教他家破人亡,受尽惨刑而
死,目下便暂让他得意一时吧!」
项少龙这时才有机会把那天和田单在马车内的密议说出来。
赵穆叹道:「王卓你这一著真是厉害,难怪这两天田单积极了很多,频频找本侯商议夺取赵
政的事,现在万事俱备,欠的只是一个刺杀孝成王的机会。唉!我真有点急不及待了。」
项少龙道:「此事万勿操之过急,我当城守时日仍浅,尚未能真正控制大局。但每过多一天
,我便多一分把握。目前最紧要是取信孝成王,干些成绩出来给他看。」
赵穆道:「这个容易,现在我们先□露点布置予孝成王知晓,那怕他还不当你如珠如宝吗?
」
当下两人仔细推详,好半天赵穆才说出了一堆名字,都是赵国邯郸以外一些城镇的城守或将
领。
项少龙见他眼神闪烁,心知肚明这些人说不定是与赵穆毫无关系的,只是赵穆想借他之手陷
害他们,心中暗骂,皱眉道:「为何一个邯郸城内的人都没有呢?」
赵穆犹豫了半晌,始肯透露两个卿大夫和四名将领的名字,後四人全是负责邯郸外围或长城
的守将,项少龙以前往大梁时认识的滋县城守瓦车,赫然在名单之上。
项少龙此时更无疑问这奸贼是在借刀杀人,当然不会说破,点头道:「侯爷在宫中的禁卫军
□绝不会没有自己人,最好□露两个出来,好使那昏君深信不疑。」
赵穆今次爽快地点了两个人出来,其中一个是曾随项少龙往大梁的营官查元裕,项少龙更是
心中好笑,知赵穆欺他不熟邯郸的情况,那知他对查元裕比赵穆更清楚其为人。故意戏弄他
道:「唔!这样把我们方面的人暴露身份,终是有点不妥当,不若鄙人避开了这些人,找几
个替死鬼暂时用作牺牲,如此更能打击将来反抗我们的力量。」
赵穆登时色变,偏又有苦自己知,若此时改口,不是明著去骗自己这「亲信」吗,忙道:「
我看还是过几天再说吧!倘你这麽快就得到这麽多准确的情报,实在於理不合。」
项少龙心中暗笑,同意道:「鄙人一切唯侯爷之命是从,侯爷认为时机到了,便命鄙人去办
吧!」
赵穆松了一口气,又见项少龙当上城守後,仍是这麽听教听话,欣然道:「本侯知道你最近
提拔了一批人,我也有几个名字,你可酌量加以重用,可使你更能控制城卫。」
项少龙知道赵穆愈来愈信任他,所以开始透露点真实的资料给他,拍胸保证道:「这个包在
我身上,明天我立即把这些人安插进重要的位置去。」
赵穆大喜,说出了四个偏将的名字来。
在城卫的系统□,最高的官阶当然是作为城守的主将,接著就是两名副将,八名偏将和二十
名裨将,均有领兵的权力。
城卫分为十军,每军约三千人,军以下裨、校、部、队和伍。
最少的军事单位「伍」就每「伍」五个人,选其一为伍长,上一级的「队」是五十人,由队
长率领。
一「裨」则是一千人,由裨将带领,在军方已属上层将领。
偏将的地位更高,有权领「军」,不过领军的偏将亦有主副之别,军与军间也有强弱之分,
所以只要项少龙把这四人安插到主领军的位置,又让他们统率了较精锐的城军,便等若间接
由赵穆控制了城卫了。
项少龙自有制衡之策,并不怕他这种安排。
项少龙知道赵穆绝不会将与他勾结的奸党如数家珍般让他全盘探悉,心生一计道:「人心难
测,侯爷究竟有没有办法,可保证下面那些人有起事来时义无反顾地对候爷作出全力的支持
呢?」
赵穆苦笑道:「这种事谁可担保呢!」
项少龙这时想到的是二十一世纪的合约,笑道:「鄙人倒有一个愚见,就是效忠书,侯爷可
教那些人把效忠之语,立下誓状,交与侯爷,将来万一侯爷有难,这些效忠誓书势将落到孝
成王手上,为此他们想不祸福与共也不行,便只好全心全意和候爷作反到底了。」
赵穆那知是计,拍案叫绝道:「有你此条妙计,何愁大事不成。」
项少龙自动献身道:「第一封效忠书便由我董匡立下给侯爷,以示鄙人对君上的感恩和对侯
爷的忠诚。」
赵穆欢喜得差点把项少龙搂著亲上两口,连忙使人取来笔墨帛书。
项少龙暗忖除了个签名还可勉强应付外,他的字怎见得入,不过事已至此,惟有硬著头皮写
下「董匡效忠赵穆」歪歪斜斜六个字,画了花押。
赵穆那会计较,还更深信不疑他是出身「蛮族」。
两人关系至此如胶似漆,再无疑忌。
离开了侯王府,项少龙忙入宫觐见孝成王,当项少龙禀上有密告後,孝成王把他引入书斋说
话。
项少龙还是首次与这赵国之主独对一室,知对方真已视他为心腹,恭敬道:「末将已成功打
进赵穆的集团去了。」
孝成王大讶道:「赵穆怎会这麽容易相信你呢?」
项少龙道:「一来因为我们一直关系良好,更因是我写下了效忠书。」
当下把情况说出来,同时道:「只要我们能把这批效忠书取到手,那谁是奸党,便可一清二
楚,更不怕会杀错人了。」
这回轮到孝成王大笑起来,道:「董将军这著确是妙绝天下的好计,寡人今趟真是完全放心
了,时机一到,董将军便给我把赵穆抄家,搜了这批效忠书出来,那看谁还敢造反。」
项少龙道:「此仍非最佳之策,一个不好,便生内乱。何况还田单在旁虎视眈眈,我以为先
由末将把这批效忠书弄到手上查看,清除了禁卫军□的贼党,无内顾之忧後,再对付军队的
馀党,那时就算赵穆有三头六臂,亦只有俯首伏诛了。」
孝成王兴奋地不住点头道:「将军看著办吧!这事全交给你了。」
项少龙又把与田单的关系交代出来,听得孝成王两眼寒光闪闪,咬牙切齿道:「果真想来谋
我大赵,给将军一试便探出来了。」
项少龙再与他商议一番,这才告退。
项少龙刚离开书斋,便给一个宫娥截著,说晶王后有请。
他早曾闻得孝成王因自己的「问题」,不大管晶王后的事,仍想不到她如此明目张胆,待他
甫见完孝成王,便派他拦路请走,无奈下惟有随宫娥朝内宫走去。
像上次般无异,路上所遇的莺莺燕燕,无不对他投以饥渴之色,大送秋波。
这些天来天未亮他便要入宫早朝,又忙於城务,分身不暇,不但没有时间见赵雅和纪嫣然,
回府後诸女均早已歇息,田氏姊妹虽坚持要候他回来,但他怎忍心这对可爱的人儿捱更抵夜
,所以坚决不要她们侍候,更与众女话也没有多说几句。
今天稍有空□,本想往访纪才女,或是见见赵雅,只恨又给晶王后捷足先登,不禁大感苦恼
,却又无可奈何。
直到此刻,他仍未真正清楚晶王后和赵穆间那暧昧难明的关系究竟至何地步,借此机会探探
口风也是好的!
宫娥把他直带至御花园东的一座清幽小楼前,沿途禁卫无不向他肃然敬礼,使他享受到前所
未有的虚荣和风光。
另两名宫娥把门打开,抛著媚眼娇笑道:「王后在楼上等候将军呢!」
他尚未有机会反应,两名俏宫娥已跪在两侧,侍候他脱下长靴。
项少龙一颗心跳了起来,暗想人一世物一世,自己流落到这古战国的时代□,若能与一国之
后携手寻欢,总是难得的奇逢艳遇。
忆起当日她欲拒还迎,最後仍是拒绝了他时的媚态,一颗心不由热了起来。
但又是不无顾忌,若给孝成王知道,他会怎样处置自己呢?
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他登上小楼。
每一步都像有千斤之重。
晶王后身穿华服,独自一人斜倚在一张长几之上,背靠软垫,见到他出现在楼梯尽处,欣然
道:「将军来了,请坐到本后身旁。」
项少龙硬著头皮,坐到长几旁另一方的边沿处,吁出一口气道:「王后何事相召?」
晶王后修长入鬓的凤眼霎了霎,幽幽一叹道:「董将军刚见过大王吗?唉!你大王近年的身
体差多了,又不肯多点休息,真怕他下趟病了便再起不了榻来。」
项少龙色心立□,再次领教到她的手段。
她语气虽像关心孝成王,骨子□却在暗示孝成王若死,太子登位,由於年纪只和小盘相若,
自然唯她之命是从,那时她就成了项少龙的主子,所以项少龙若懂时务,刻下定须看她脸色
做人。」
淡淡几句,便已恩威并施,还加上亲切感和色诱,令人很难抗拒。
项少龙尚未有机会说话,晶王后轻拍手掌,不半刻向两名宫女步上楼,把烫热了的白酒和酒
□放到两人间的小几上,又退了下去。
晶王后亲自把盏,斟了满满两□,举起从未做过半点粗活,活像春葱并涂上红脂油的纤手,
递了一□给项少龙,自己再捧起一□,向项少龙敬道:「谨以此□祝贺将军你荣登城守之位
!」
项少龙忙道:「多谢王后提拔!」
「当!」
两□在空中相碰,晶王后以袖遮掩,一口气喝掉了那□酒,放不□子时,玉颊升起了两朵红
云,更是艳色照人。
项少龙保证道:「董匡绝不会忘记王后恩德,王后放心好了。」
晶王后娇媚地瞅了他一眼,温柔地道:「本后自然知道将军非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呀!你
那天的表现真是精采,现在人家对你愈来愈放心了。哎!看你这人哪!坐立不安的样子,是
否在怕大王知道你来这□呢?」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坦然道:「我知王后对鄙人恩宠有加,不过这麽相处一室,似乎有点不
妥当,若大王误会了王后,鄙人万死不足以辞其咎。」
晶王后「噗哧」娇笑道:「你说话倒婉转,不像你平时的作风,明明是人家召你来,却说得
此事像由你惹起似的。放心吧!大王不理本后的事,亦不会因此对你不满,这样说你放心了
吗?」
项少龙愈来愈弄不懂宫帏内的事,一切似乎均非遵照常理而行,正思忖要怎样探听她与赵穆
的关系时,晶王后凝视著他道:「赵穆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我?」
项少龙坦然道:「王后莫怪鄙人直言,赵穆虽没有明言,但却隐隐暗示王后是他那方的人,
此事鄙人当不敢告诉大王,王后放心好了。」
晶王后双目闪过冷狠的神色,咬牙道:「告诉他又如何?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这麽一说,项少龙自然知道又是与孝成王跟赵穆的性游戏有关,想不到连王后都不能幸免,
可知孝成王是如何荒淫无道。
晶王后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幸好得董匡你提醒我们,想不到赵穆如此愚蠢,竟然引狼入
室,连田单这野心家都去招惹。」
项少龙差点要高声欢呼,这是有心算无心,晶王后这几句话,立即即使他知道晶王后确曾与
赵穆合谋之意,现在只是怕田单的介入,才临阵退缩力求自保。
这些人的关系,随著利害冲突,不住改变,假若赵穆真的得势,说不定晶王后又会重投他怀
抱。
晶王后瞟了他一眼,皱眉道:「你为何不说话呢!」
项少龙听她语气愈来愈亲切,心中一荡道:「鄙人心中正想著,若有甚麽事可令王后开怀,
即使赴汤蹈火,鄙人也在所不辞。」
晶王后格格娇笑起来,好一会後才风情无限地瞅了他一眼,柔声道:「你这人粗中有细,很
懂讨女人欢心,难怪赵雅那骚蹄子给你迷得神魂颠倒,把齐雨、韩闯和李园三人都拒於门外
,还神采飞扬,连项少龙都忘掉了。人家也很想试试那种滋味,好了!本后知你贵人事忙,
不再留你了。」
项少龙本听得心花怒放,暗喜终可尝到高高在上的赵国之后的滋味了,那知对方在最高潮时
忽下逐客令,知这狡后又在玩似迎实拒的手段,心中大恨,但又无可奈何,惟有施礼告退。
离宫前涌起冲动,想借见雅夫人一探小昭诸女,但终把这不智的欲望压下去,迳回指挥所去
了。
第10章 郭府婚宴
回到东门兵卫指挥所时,已是黄昏时份,滕翼刚练兵回来,两人到了放满竹简帛书的宗卷室
说话。
滕翼大致向他报告了城防的情况,结语道:「现在邯郸可用之兵,实际只是多於二万人,其
他都是老弱妇孺又或全无训练的新兵,有起事来,只会碍手碍脚,徒乱士气军心。」
项少龙道:「兵贵精不贵多,二哥设法把新兵和老弱者调往城外几个营地,让他们接受训练
和做些预防性质的工作好了。」
滕翼道:「若要作这种调动,只是三弟手上那一半军符也不行,必须得孝成王把另一半虎符
也授你才成。」
项少龙道:「此事包在我身上。」接著说出了赵穆提到四名偏将的事。
滕翼一听便明,笑应道:「晓得了!我可保证把他明升实降,使之一筹莫展。」
项少龙叹道:「若非有二哥助我,只是城防复杂无比的事务,便可把我烦死,真想不通以前
乐乘怎可以夜夜笙歌,还藏纳了这麽多女人?」
滕翼道:「道理很简单,繁重的都由副将赵明雄做了,功劳则当然归他。这赵明雄实是个人
材,只是因由廉颇提拔出来,才一直受到排挤吧了!听说乐乘数次想换掉他,都被你的雅儿
亲自向孝成王说项保住了,想不到雅儿对孝成王这麽有影响力。」
项少龙沉吟片晌,问起城外的齐军。
滕翼道:「我派了人在驻扎城北二十里的齐军营地四周设立哨岗,日夜不停监视著他们的动
静。表面看来,营地全无异样,甚至看不到有加紧训练的情况,但我却怀疑他们在暗辟地道
,由於他们非常小心,所以才察觉不到。此事我已交由小俊去侦查,很快应有回音。」
记起一事,滕翼道:「噢!我差点忘了,龙阳君派人来找你,请你有空到他那□一叙,还有
就是郭纵今晚又在府内大排筵席,这次不但有你的份儿,连我都没有漏掉呢。」
项少龙和他对望一眼,都摇头叹息,不胜感慨。
滕翼道:「我不去了,给你在这□镇著大局,现在邯郸表面看来风平浪静,其实内中杀机重
重,一下疏忽也会令人悔之已晚。」
项少龙道:「这□全仗二哥了,唉!你看我们是干甚麽来的,竟为赵人化解起危机来。」
滕翼陪他站起身来道:「孝成王把赵穆拱手送你,三弟自然要作点回报,先回府走一趟吧!
我看你这几天与善柔她们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十句呢。」
项少龙苦笑著去了。
与以乌果为首的众亲刚开出指挥所,便遇上田单的车队,项少龙自然知道田单是特意来找他
,连钻上他的马车去。
那刘氏兄弟仍默坐车尾,项少龙坐到田单身旁时,这权倾齐国的人物微笑道:「董兄当城守
非常出色,令整个形劫气象都焕然一新呢。」
项少龙谦让两句後道:「为了取信孝成王,我派了人监视田相的护驾军士,请田相见谅。」
田单欣然一拍他肩头,笑道:「我田单岂是不明事理的人。」接著沉声道:「查清楚了是谁
暗杀乐乘了吗?」
项少龙差点招架不来,忙道:「若我估计无误,定是项少龙所为,因为几天後便在邯郸附近
一条小村落发现了他的行踪。」
田单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淡淡道:「此事定是项少龙所为,其他人都没有非杀乐乘不可的
理由。而且乐乘只是他第一个目标,第二个目标若非赵穆,就是孝成王。」
项少龙感到整条脊骨都凉渗渗的,非常难受。
田单冷哼道:「假设是项少龙所为,这问题便非常有趣了,他究竟潜伏在邯郸城内那个秘密
处所呢?谁人作他内应?使他可如此精确地把握乐乘的行踪。董兄可回答得这些问题吗?」
项少龙沉声道:「若我是项少龙,定不会蠢得躲在城□,至於内应,对他更是轻而易举,乌
家以前在此根深蒂固,自仍有肯为他们卖命的人。」
田单微笑道:「可是他为何要打草惊蛇,杀死乐乘呢?若论仇恨之深,何时才轮得到他。」
项少龙心中懔然,完全摸不著田单说起此事的用意,皱眉反问道:「田相又有甚麽看法呢?
」
田单望往□外暗黑的街道,一字一字缓缓道:「项少龙是早回来了,我感觉得到。」
项少龙吓了一跳,低声道:「田相知否他在那□?」暗忖只要他指出自己,立时便出手把他
杀了,至於後果如何,也不顾得那麽多了。
田单长长吁出一口气道:「项少龙是我所知的人中最厉害的一个,孝成王平白把他放过,等
若错过了赵国中兴的千载良机。」
摇了摇头,再叹一口气後,拍拍项少龙肩膀道:「记著我这番话吧,乐乘的近卫家将□必有
奸细,只要详细调查当晚乐乘的亲卫有那些人借故没有随行,便可知谁是内应,这事你给我
去办好,若能抓得项少龙,我便可以用他来作几项精采的交易了。」
项少龙愕然道:「甚麽交易?」
田单淡淡道:「例如向赵雅交换她手上的鲁公秘录。」
项少龙不由心生寒意,这人实在太厉害了,若非自己有董马痴这身份,可以用这妙不可言的
方式与他玩这个游戏,说不定真会一败涂地。
此时马车驶上通往郭府的山路,车厢颠□著,田单看似随意地道:「董兄的守城法是从那□
学来的?」
项少龙早预了他会有此一问,耸肩道:「我老董差不多每件事都是由实际经验得来,打得仗
多,自然懂练兵;与马儿相处多了,便知道它们的习性,实在算不了甚麽。」
田单沉吟不语,好一会才道:「董兄为何忽然看得起我田单呢?」
项少龙装出诚恳之色道:「养马的人,首先就要懂得相马,田相请勿见怪,以马论人,在鄙
人所遇的人中,无人及得上田相的马股。」
田单为之啼笑皆非,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遂欣然受落,道:「你小心点李园,此人心胸
狭窄,对你恨意甚深,不置你於死地绝不甘心,尤其是近日赵雅投进了你的怀抱□,使□夺
取鲁公秘录的好梦成空,更不肯轻易罢休。」
项少龙此时更无怀疑,偷袭龙阳君者,非田单和李园两人莫属。
此时郭府在望,项少龙心中暗叹,想回去见善柔和田氏姊妹一面而不得,只不知会否见到纪
嫣然、赵雅又或赵致呢。
的确使人失去了很多生活的真趣。
郭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气氛热烈。
项少龙在进府前溜出车外,避了与田单并肩而临的场面。
当他继田单之後,踏进府内时,田单正在郭纵的殷勤欢迎中,逐一与慕名的赵国权贵行见面
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项少龙心中暗喜,辞退了引路的府卫,溜到主宅前那美丽的大花园□,深深吸了几口清凉的
空气时,香风飘来。
项少龙回过身时,赵雅喜孜孜来到他身旁,一把挽著他膀子,拉著他往位於园内美景核心的
其中一座小亭走去,欣然道:「雅儿还以为董爷没空来了,唉!董爷真行,只是几天工夫,
便弄得邯郸士气大振,防务周密,现在再没有人怀念乐乘了。」
步过两道小桥,他们来到位於小湖之上的亭子,人声灯光像由另一个世界传般,这□却似是
个隔绝了凡俗的宁恬天地。
项少龙挨著石栏,伸手搂著她的小蛮腰,微笑道:「我决定了为你王兄解掉邯郸的危机,你
该怎麽谢我?」
赵雅娇躯轻颤,靠入他怀□道:「那雅儿只好痛改前非,一心一意做董爷最乖最听话的女人
啦!」接著低声道:「你真的能不念旧恶,雅儿真担心王兄受不起再一之的打击。」
项少龙淡淡道:「放心吧!本人自有妙计,保证事後你王兄根本不知项某人曾来过邯郸,还
当上了城守。」
赵雅一怔道:「你总是比别人对我没有信心的。」
赵雅惶然道:「雅儿不敢了!」
项少龙见她骇成这样子,心生怜意,亲了个嘴儿,笑道:「不用惊惶,只要你言行合一,我
怎会不疼爱你。」
赵雅幽幽道:「你真会带人家走吗?」
项少龙知她成了惊弓之鸟,最易胡思乱想,作无谓担忧,正容道:「我董匡那有□情来骗你
这个到处找那滴蜜糖的可怜女子呢?」
赵雅俏脸一红,跺足嗔道:「人家真不甘心,你变了董匡,人家仍要情不自禁锺情於你,还
要投怀送抱,受尽你的欺压。」
项少龙开怀大笑,手往下移,大力拍打了她两记隆臀,道:「今晚郭府为何要大排筵席。」
赵雅奇道:「你真是忙得昏天黑地了,连郭财主要把女儿许配李园也不晓得。」
项少龙一震道:「郭纵真的要走了,你王兄肯放过他吗?」
赵雅叹了一口气道:「合从之议,到现在仍因燕国的问题谈不拢,王兄又不肯让步。郭纵这
种只讲实利的人,那肯坐在这□等秦人来攻城掠地,现在他有了李园这娇婿,王兄能拿他怎
样呢?」
项少龙道:「若你也随我走了,你王兄不是更伤心吗?」
赵雅秀眸射出茫然之色,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这王妹对他还不情至义尽吗?连妮姊之
死都不和他计较,还差点把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害死,只有他欠我,我还欠他甚麽呢?况且我
一个女流,能做出甚麽事来?王兄的性格人家最清楚的了,不要看现在他那麽恩宠你,危机
一过,就是另一副脸孔,看廉颇李牧立了这麽多功劳,却受到些甚麽对待。他这个人只有自
己,雅儿早心淡了。唉!异日王兄不在,让那女人当上太后,第一个她要整治的人就是我这
个可怜女子了,不走行吗?」
项少龙道:「听你这麽说,我放心多了。」
赵雅不依道:「到现在乃不肯相信人家吗?以後为了你,就算死,人家也绝不会皱半下眉头
。」
赵雅道:「婚宴将在楚国举行,到时郭纵自然会到楚京主礼,你明白啦!」
项少龙恍然道:「这确是高明的策略,好了!我们回去趁热闹吧!」
大力再拍她的粉臀,道:「你先回去,免得人人都嫉忌我。」
赵雅娇痴地道:「今晚到人家处好吗?」
项少龙想起善柔,眉头大皱道:「待会再说吧!纪才女今晚会否来呢?」
赵雅道:「她早来了!还不是□眼找她的情郎,幸好给雅儿早一步截,得了先手。」
项少龙啼笑皆非,把她赶走,然後才往主宅走去。
在园内正进行酬酢活动的宾客,见到他这赵国新贵,纷纷过来巴结打招呼,好不容易脱身时
,给韩闯扯到一角道:「董将军真行,本侯从未见过我晶姊这麽看得起一个人的。」
项少龙道:「还要多谢侯爷照拂。」
韩闯道:「这个放心,我已在王姊前为你说尽好话,但你却要小心郭开这小人,他正散播谣
言,说你因和王姊有染,才借她关系登上城守之位。嘿!这卑鄙小人自忖成了孝成王的情夫
,才这样横行无忌,我真看不过眼。」
项少龙失声道:「甚麽?」
韩闯道:「难怪你不知此事,除了宫内的人,这事真没有多少人知道,不过孝成王怎能没有
男人,可惜你又不好男风,否则便可取而代之了。」
项少龙浑身汗毛直竖,乾咳道:「请不要再说了!」
韩闯亲切地道:「幸好你仍爱女色!我王姊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女,你若能哄得她开开心心,
将来太子登位,赵国便可任你呼风唤雨,那时千万不要忘掉我这位老朋友哪。」
项少龙知道他是想通过自己间接控制晶王后,由此可见这赵国之后并非对他言听计从。又怕
他再向自己索取田氏姊妹,拉著他往主宅走去,边分他心逆:「侯爷出入小心点,偷袭龙阳
君的人,说不定出自齐楚的合谋。」
韩闯色变道:「甚麽?」
项少龙这时更肯定晶王后并没有对这王弟推心置腹,刚好撞上一群宾客,项少龙乘机脱身,
举步走进宴会的大堂去。
正在堂中的郭纵欣上来道:「董先生荣任城守,老夫尚未有机会亲向将军道贺。」
项少龙环目一扫,仍看不见他的两位儿子,心知肚明他定重施岳父乌应元故智,先把儿子遣
往外地布置,笑向他拱手为礼道:「应向郭先生道贺的是小将才对,先生得此娇婿,使邯郸
所有有资格当丈人的,无不恨得口涎直垂呢!」
郭纵哈哈笑道:「与董马痴说话,实是人生快事。」
此时大堂内聚满宾客,怕不有近千人之众,很多平时难得一见的夫人贵妇,均盛装而来,衣
香鬓影,谁想得到赵国正深陷在国破家亡的危机中。
项少龙眼利看到大堂另一端处聚著今晚的主角李园,正神采飞扬地与围著他的田单、郭开、
成胥等谈笑风生。
晶王后凤驾亲临,却不见孝成王,显是表示不满,只由王后出席。
另一边则是以纪嫣然为中心的另一堆人,邹衍亦破例出席,伤势初愈的龙阳君正与之喁喁私
语,两人是老朋友了,自然份外亲切。
赵霸和赵致则帮手招呼宾客,後者见到项少龙,美目异采大放,抛下了一群贵妇人,快乐小
鸟般往他飞过来。
项少龙正暗责自己湖涂,两手空无贺礼,见状乘机脱身迎上赵致。
这风韵独特的美女一碰脸便怨道:「董将军啊!致致这些天来想见你一面也不得,掂挂死人
家了。」
接著两眼射出灼热的光芒,探手过来,暗暗紧握著他的手道:「奴家除大王外,从未像对董
兄般如此感激一个人,无论发生了甚麽事,董兄请勿忘记在大梁有个人正盼著你。」
项少龙给他摸得浑身酥麻,既尴尬又难过,但是看到对方那孤苦无依,深情似海的样儿,又
不忍挣脱他的掌握,幸好很多时他都不自觉地把娇美男人当了是女人,心理上才好受点,安
慰地拍拍他肩头道:「董匡晓得了,路上珍重。」
龙阳君识趣地松开了手,刚好此时韩闯走来,项少龙怕他向自己索取田氏姊妹,忙向龙阳君
道:「君上请帮忙缠住此人。」
龙阳君微一错愕,旋即欣然去了。
纪嫣然这时亦借邹衍之助,由一群仰慕者□脱身出来,向他娇嗔道:「董匡!你忙得连见人
家一面的时间也没有吗?」
项少龙很想说就让老子今晚和你上床吧,可是想起赵雅和赵致,偏偏这麽简单一句就可令这
俏佳人化嗔为喜的话就是说不出口来,幸好仍有转移她注意的妙计,低声道:「他们来干甚
麽?」
纪嫣然气鼓鼓地道:「人家早说过他定要夺回鲁公秘录嘛!有甚麽好大惊小怪的。董匡!你
是否不理嫣然了。」
今回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了,项少龙陪笑道:「你不怕邹先生笑你吗?」心中暗叹才歇几天
,难道今晚又要连赶三场?
纪嫣然娇媚地看了邹衍一眼,嫣然一笑道:「甚麽邹先生这麽见外,现在他是人家的乾爹呢
!没人在时,你这没有心肝的人也要改变称呼呢。」
项少龙讶然望向含笑的邹衍,笑道:「那我也没有好顾忌的了,今晚董某便来把心肝掏出让
纪才女处置吧!」
纪嫣然这才转嗔为喜。
项少龙乘机问道:「纪小姐用了甚麽方法,才能绝了李园那家伙的痴想,肯迎娶郭家姑娘呢
?」
纪嫣然苦恼地道:「甚麽方法都不成,他今天才来找我,说正虚位以待却给我把他轰了出去
。」
李园这时不断往他们望过来,露出嫉恨的神色。
钟声响起,入席的时间到了。
第11章 赵宫失火
众人入席时,项少龙想起刚才纪嫣然随口冲出的话,愈想愈不妥,溜了出去找乌果。
此时乌果正与在广场等候的众权贵亲随指天笃地胡说八道,见到项少龙来吓了一跳,尴尬地
来到他旁,低声道:「三爷这麽快便走了吗?」
项少龙那会和他计较,沉声道:「立即通知二爷,信陵君派了一批不知人数多少的高手前来
邯郸,极可能趁今晚入宫偷取鲁公秘录,教他设法防备。」
乌果搔头道:「禁卫军和我们城卫泾渭分明,除非有孝成王之命,否则我们踏入宫门半步都
会给赶出来。」
项少龙一想也是问题,道:「那叫二爷设法使人监视王宫,若有疑人,便跟纵□们看在何处
落脚。唔!都是只动用我们自己的人较好一点,多留心例如地道那一类出口,说不定信陵君
有办法得到王宫秘道的资料,又或藏有内应也难说得很。」
乌果领命去了。
项少龙松了一口气,返回宴会的大堂去。
主府在望时,右侧忽传来一把甜美的女声娇呼道:「董先生!请等一等。」
项少龙听来声音很是耳熟,讶然望去。
在八名女婢众星拱月中,郭家小姐秀儿一身华贵的大红袍服,由右侧的石板路盈盈而至,显
是要到宴堂参与订婚盛宴。
项少龙停下步来,有点不自然地向她道贺。
郭秀儿淡淡还礼後,向婢女们道:「我要和董先生说两句话,你们退到一旁去。」
八婢大感愕然,退往远处。
郭秀儿往项少龙望来,神情忽黯,轻轻一叹道:「父命难违,秀儿别无选择,先生可明白秀
儿的心意吗?」
项少龙想不到她回此坦白,呆了一呆,不知应怎样答她。
就算两人间全无障碍,由於乌郭两家的仇恨,他亦没有可能与郭秀儿结合。
郭秀儿凄然一笑,背转了身,转过来时,郭秀儿手上多了个玉坠,踏前一步,塞入他手□,
深情地道:「秀儿不能把身体献与先生,便由这玉坠代替,假若先生对秀儿尚有点情意,请
把它挂在身上吧!秀儿死而无憾了。」
言罢转身而去,低头匆匆走往主宅,众婢连忙跟上。
项少龙紧握著仍有馀温的玉坠,泛起销魂蚀骨的滋味。
举手摊开一看。
原来是只造型高古的凤形玉坠,若拿到二十一世纪的古董拍卖行,保证卖得钱可令任何人一
世无忧。
想到这□,不禁暗骂自己。
人家娇女情深义重,他却偏有这荒谬的想法。
摇头苦笑,顺手把玉坠挂在项项处,才赶去参加这盛大的晚宴。
大堂内气氛热烈,以百计的女婢男仆,在酒席间穿梭往来,为客人捧菜添酒。
大堂对著大门的一端只设四席。
一席是郭纵夫妇和李园郭秀儿,另三席则是晶王后、田单、龙阳君、韩闯、姬重这些主宾。
其他席位陈列两旁,共有三重,每席四人,中间腾出大片空地,自是供歌舞表演之用。
一队乐师分布大门两旁,正起劲吹奏著,鼓乐喧天,人声哄哄,气氛热闹。
项少龙趁人人注意力都集中到刚进去的郭秀儿身上时,闪到席後,往前走去,心中暗暗叫苦
,自己应坐到那一席去呢?
这时代讲究名位身份,绝不能有空位便挤进去。
幸好郭府管家高帛遥遥看到他,赶了上来道:「雅夫人早嘱咐小人,要与董将军同席,将军
请随小人来。」
项少龙立感头痛,若与赵穆同席,纪嫣然和赵致自然没有话说,但若和赵雅坐到一起,两女
定会怪他偏心,撒起娇来就够他受了,所以齐人之福确不易享。
硬著头皮随高帛往前方的席位处走去。
在场宾客,有很多人还是初次见到这登上城守之位的传奇人物,纷纷对他行注目礼。
那些贵妇贵女们,更是狠狠盯著这外相粗豪雄伟,龙行虎步的猛汉。但项少龙感内交煎,不
辨东西的只懂跟著高帛,在这广阔若殿堂的大空间靠壁行。高帛停了下来,躬身道:「将军
请入座。」
项少龙定神一看,只见三对美眸,正以不同神色盯著自己。
原来赵雅、纪嫣然、赵致三女同坐在前排第二席处,首席坐的则是赵穆、郭开、成胥和邹衍
。
项少龙精神大振,暗赞赵雅思虑周详,坐到席末赵致之旁,这也是他聪明的地方,若坐到任
何两女中间,都有一人被冷落,但敬陪末席嘛?只显出他对三女的尊重。
一时男的在□慕他能与三女同席,女的却希望能代替三女与言声名鹊起的人物亲近。
鼓乐忽止,再起时,一队过百人的美丽歌舞姬,到了堂中心处歌舞娱宾。
赵致凑过来道:「嫣然姊叫我问你溜到那□去了?」
项少龙苦笑道:「方便也不行吗?」
赵致又倾侧到纪嫣然处,再凑过来道:「方便那用这麽久的?」
项少龙啼笑皆非,差点把刚塞进口内的佳肴喷了出来,忍著笑道:「致致何时变了传声筒,
告诉她凡事可大可小,老天爷都管不著。」
赵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苦忍著又去传话。
赵雅和纪然听罢立时笑作一团,好一会後,赵致又喜孜孜转过来道:「今次是夫人问的,她
说郭秀儿和你先後脚进来,又神色有异,是否刚给你窃玉偷香,拔了李园的头筹。」
项少龙暗呼厉害,当然矢口否认。
幸好此时哥停舞罢,这通传式的打情骂俏,才告终止。
郭纵起立发言,宣布把郭秀儿许配与李园为妻,但正式婚礼却要在楚京举行,接著自是主宾
互相祝酒,满堂喜兴。
项少龙细郭秀儿神情,只见她像认命似的神色如常,禁不住心头一阵感触。
若没有自己的介入,郭秀儿绝不会生出於无奈的感觉,因为李园确是女儿家们的理想快婿。
不过自己空有奇谋妙计,亦难以为她解困,他们根本注定了难以走在一起。
对战国的权贵来说,嫁娶全是政治游戏。愈有身份的女子,愈是如此。想深一层,乌应元把
爱女嫁给自己,还不是一种笼络手段,只是凑巧乌廷芳恋上他,否则便可能是另一出悲剧。
赵倩能与他有情人成眷属,实是罕有的异事了。
满怀感触下,不禁多灌了两杯下肚去。
赵致耳语道:「致致恨不得立即把田单碎□万段。不过人家却不急,因为知道董爷定会为致
致作主。」
项少龙暗忖你实在太看得起项某人了,柔声道:「多想点快乐的事不是更好吗?」
赵致不知想到那□去,俏脸红了起来,低声道:「致致全听董爷吩咐!」
项少龙发起怔来。
赵致和郭秀儿本质上并有分别,都觉得男性当家作主乃天经地义的事,纵是违背自己的愿望
和想法,亦乖乖奉行。
分别只是赵致比郭秀儿幸运吧了!
由这角度来看,善柔和纪嫣然都是反时代风气的杰出女性,就像墨子般反对极权和不必要的
礼教和奢华。
墨子始终是男人,故其论得以流芳百代。
纪嫣然等无论如何思想超卓,人们最终注意她们的还是她的美色。
因郭秀儿的被迫嫁与李园,引发了项少龙连串的幽思,神思迷惘□,一阵急剧的足音把项少
龙惊醒过来。
整个大厅蓦地静了下来,人人均瞧著一名匆匆连滚带跑冲进大堂内的赵兵,□冲翻了一位女
婢手捧的酒菜後,仍然丝亮不停地冲入无人的堂心,看到项少龙後,气急败坏地抢到项少龙
席前,在全场触目中下跪禀道:「董将军不好了,王宫起火了!」
全场为之哗然。
赵宫的大火终於熄灭,雅夫人的行宫烧通了顶,只剩下包括小昭等在内的三十具焦□,其中
有十多人本是生龙活虎的禁卫军,但却无一人能逃出灾场,身上都有明显的剑伤或箭伤。
赵雅哭的死去活来,全赖宫娥搀扶著。
项少龙等匆匆赶回来时,禁卫已搜遍了整个王宫,却找不著敌人的纵迹,只发现行宫附近一
条地道有条地道有被人闯入的痕迹,负责守卫该处的四名禁卫均被人以辣手活生生勒毙。
成胥的脸色比旁边的孝成王还要难看,□身为禁卫头领,发生了这样的事,责任自然落在他
身上,重则斩首,轻极也要革掉官职。
孝成王气得双手发颤,在大批近卫重重簇拥下,暴恕如狂大骂道:「全是蠢材,若贼子的对
象不是物而是寡人,寡人岂非......哼!」
吓得禁卫跪满远近,噤若寒蝉。
项少龙想起小昭,整颗心扭痛得可滴出血来。
其他郭开等数十文臣武将,都有点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可怕的灾场。
项少龙心中充满复仇的怒火,对方连小昭等也不放过,自是存有报复之念,否则抢去秘录便
已足够,何苦还要杀人放火。
滕翼此时来到项少龙身後,轻拉了他一把,示意有话要说。
项少龙退到远离众人处时,滕翼低声道:「找到那批凶徒了,他们藏在韩闯的行府□。」
项少龙剧震道:「甚麽?」
滕翼肯定地道:「绝错不了,小俊率人亲自跟纵他们,看著他们进入了韩闯的行府,现他们
正密切监视著那□,保证他们即使懂飞也走不了。」
项少龙心念电转。
蓦地想起了三晋合一的大计,和这伟大构想的三个创始人,赵国的平原君已死,剩下的就是
魏国的信陵君魏无忌,还有另一人应就是韩闯的长辈,因为韩无论年纪和声望都嫩了点。
一幅清晰的图画立时在脑海□成形。
因平原君之死,赵国再无重臣推行这项计划,只剩下魏韩两国,仍在默默地进行这个梦想。
这亦是韩闯暗中包庇信陵君的人的原因。
若信陵君的人不是如此辣手,说不定项少龙会放他们一马,因为他根本不将鲁公秘录放在心
上。
但牵涉到小昭诸婢的血仇,就算天王老子也没得商量了。
忽闻孝成王喝道:「董匡何在!」
项少龙先向滕翼道:「立即召集人手,准备行动。」
大步往孝成王走去。
此时赵穆、田单、龙阳君、韩闯、姬重、晶王后、李园等全来了,人人木无表情,看著孝成
王如何处理此事。
孝成王铁青著脸瞪著项少龙,暴喝道:「你这城守是怎麽当的,连贼人入了城都不知道。」
李园、郭开、姬重三人立时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反而韩闯默然垂头,显然连他都不知道信
陵君的人如此手辣心狠,又牵累了项少龙。
晶王后花容惨淡,扶著孝成王咬□不语。
项少龙一眼扫去,一丝不漏地收取了所有人的反应。
他并没有像成胥等般跪伏地上,昂然道:「凶手早潜伏城内,只是等到今晚才动手而已!」
韩闯震了一震,露出惊惶之态。
李园等则挂著不屑的冷笑,嘲弄他推卸责任。因若凶手早便来了邯郸,那时他还未当上城守
,责任自然不在他身上。
孝成王显己失去理智,戟指骂道:「你怎敢说得如此肯定?」
项少龙愈发清楚孝成王是怎样的一个人,静若止水般道:「此事如无内应,实教人难以相信
,无论时间、情报、来去无纵的方式均是天衣无缝,绝非仓卒可乘。所以末将敢断言,凶徒
定是在邯郸潜伏了一段长时间,到今晚才觑准时机动手。」
孝成王清醒了点,开始思索项少龙的说话。
田单插入道:「大王何不让董将军去主持搜索敌人的行动,好让他带罪立功呢?」
龙阳君亦出言附和。
晶王后则低声在孝成王耳旁说了几句话。
孝成王抬起血红的眼睛,瞪著项少龙道:「寡人限你三天之内,把贼子找出来。」再望向伏
地抖颤著的成胥道:「给我把这蠢材关到牢了□,若找不到贼人,就拿他作陪葬。」
成胥一声惨哼,给几名禁卫押走了。
孝成王又望向项少龙,语气温和了点,轻喝道:「还不给寡人去办事?」
项少龙漫不经意地环视众人,看到满面忧色的赵穆时还从容一笑,淡淡道如此小事一件,何
用三天时间,明天日出前,宫内失去的东西,将会放在大王案上,凶徒则会一个不漏地给大
王拿回来,就算死了也让大王见到□首。若办不到,我董马痴不用大王动手,也无颜再见明
天的太阳。」
话毕,在全场各人瞠目结舌下,大步朝宫门走去。
韩闯倏地变得脸无人色,趁众人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到项少龙远去的背影时,悄悄退出,再由
另一出口往项少龙追去。
来到宫门的大校场处,乌果等百多名亲兵早牵马以待。
项少龙面容肃穆,一言不发飞上马。
韩闯这时刚刚赶上,大叫请等。
项少龙早知他会追来,使人让出一匹马来,与韩闯并骑驰出宫门。
韩闯惶然道:「董将军要到何处拿人?」
项少龙双目神光电射,冷冷看著他道:「自然是到韩侯落脚的行府去,韩侯难道以为贼子会
躲在别处吗?」
韩闯剧震道:「将军说笑了!」
项少龙长叹道:「真人面前那容说假话,念在韩侯恩德,而董某亦知韩侯不知贼子会辣手至
此。现在事情仍挽回的馀地,只看韩侯肯否合作,否则有甚麽後果,韩侯绝不会不清楚吧!
」
一夹马腹,战马倏地前冲。
乌果等如响斯应,马鞭扬起,全速追随後了的韩闯猛一咬牙,赶马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