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段 何瞎子听淫捉汉 火里焰远奔完情
诗曰:
人世姻缘亦最奇, 变无为有甚难期;
饶伊防御千般巧, 早出重垣向别啼。
这首诗,单表人的姻缘有个定数。由今看来,定数虽不可逃,其
中变幻,又不可测。明明是我妻子,偶起个风波,却失去了。明明不
是我妻子,偶凑个机关,却又得了。其间离合,难以发举。
看官请听:话说湖州府清白镇地头,有百十户人家。内有一瞽者
,姓何,起课最灵,远近皆来问卜,无有不验,因此人称他个号,叫
做「赛康节」。每日间,任你没生意,除食用外,也有两多银子馀剩
,时附近有个杜家,见他生意好,把个女儿,叫做羞月,与他为配。
不知那羞月极其伶俐,如何肯嫁瞎子?迫於父母的主意,纵没奈何,
心下实是不快。
「赛康节」自得了这老婆,眼虽不见,但听得人人喝 ,道好个
娘子,他便爱惜胜如金玉,只去温存老婆,把生意都丢冷了。间有人
来问卜,也不甚灵验,十分中只好一二分生意。还有好笑处,正在那
里要起课,想着老婆,竟摸了进去。任人在外边等候,就唤他亦不肯
就出,因此生意更不济了。这叫做:
食恩爱好, 那顾利名高。
始信无锋刃, 教人骨髓焦。
看官,你道何瞎子只管摸进去做甚?因他耳朵里常听人说,瞎子
的老婆,从没个不养汉的。他惟恐妻子做出这样事来,故此不时摸将
进去。适一日,羞月正在灶下烧火。何瞎子走进房去,将手向床边一
摸,不见;向马桶边一摸,又不见;复摸到吃饭的桌边,也不见!便
叫道:「娘在哪里?」羞月对他一啐道:「呸!你只管寻我做甚?」
瞎子道:「我闻得像有脚步响呢?」羞月道:「有这等奇?我卧房里
,哪个敢来?」那瞎子道:「像有人说话响呢?」羞月道:「呸!着
鬼了,影也没有,却说恁般话。你不要痴,你老婆不是那等人,不是
我夸口,我若肯养汉,莫说你一个瞎子,再添几个瞎子,也照管我不
来!」何瞎笑道:「我方说得一句,就认起真来。」依旧摸了出去。
正是:
只因一点水, 惹起万波涛。
却说隔壁有个小夥,叫做乌云,绰号又叫火里焰。这乌云到处出
热,凡有人央他,极冰冷的事,有了他就像火滚起来,故人取他的浑
名,叫做「火里焰」。他与何家,仅一壁之隔。何瞎因没了眼目,一
应家使用的,都相烦他,遂做了通家弟见。羞月叫他叔叔,他叫羞月
嫂嫂,穿房入户,不以为意。这时何瞎夫妻斗口,他刚在厨下整饭,
闻得羞月的话,心下忖道:「怪不得我到那边去,嫂嫂频把眼儿描我
,我因好弟兄,不曾在意。这样看起来,我不要痴了,把块好羊肉,
丢在别人口里去!等我去混一混看。」便悄悄地走入羞月卧房来,恰
值羞月正在便桶小解,见乌云走来,忙把裙儿,将粉白的屁股遮好。
乌云笑嘻嘻的道:「嫂嫂解手啊!」便向袖内摸出一张草纸来,双手
递过去,道:「嫂嫂,头一张不要钱!」羞月劈手打落道:「叔叔,
这事你做得对麽?还不快走!」乌云应前道:「是,就走。」及回头
看,羞月并无怒容,却一眼看着他走。走回家想道:「有趣,口儿虽
硬,眼儿却送我出来。且不要忙,明日少不得要央我,那时随机应变
。」
到了明日,羞月果在隔壁叫道:「乌叔叔,你哥要托你个事。」
那乌云听得,便麻了叁四分,忙应道:「来了。」急跑过来道:「嫂
嫂要做甚的?」羞月笑道:「昨日言语唐突,叔叔莫恼。」乌云道:
「怎敢着恼!妓嫂就掌我几下,亦不恼。」更歪着脸过去道:「嫂嫂
,试打一下看。」羞月笑道:「我有手,也不打你这涎面。与你说正
经话,哥哥这会忙,有包碎银子,烦你去煎。」乌云道:「当得。」
接住银便去了。这羞月见他走了,叹口气道:「我前世有甚债,今世
遭这个丈夫!多承乌叔叔在此走动,我看了他,愈伤我心,几时按纳
不下,把眼去送情,他全然不解。陡的昨日走进房来调戏我,我假意
说几句,甚是懊悔,故今日又唤他来安慰他。天吓!这浅房窄户,且
那瞎物又毒,半刻不肯放松。就是要做,哪里去做?」叹了口气,便
靠在桌上假睡。
不一时,乌云煎了银子,竟奔羞月房里来。见她瞑几而卧,便轻
轻用手去摸她的奶,摸了这个,又摸那个。羞月只道是瞎子摸惯的,
不以为意。乌云见她不问,又把嘴靠在羞月的嘴边,把舌头捞一捞。
羞月把头一扭,方见是乌云,忙起身道:「叔叔难为你。」只见布
外,瞎子摸进来,道:「难为叔叔,快烧锺茶与他吃。」乌云答道:
「自家弟兄,怎说这话。」辞别回家,不胜喜道:「妙!舌头还是香
的。这事有七八分了。」暗笑道:「这贼瞎,看你守得住否?」有诗
为证:
为着佳人死也甘, 只图锦帐战情酣;
致教踏破巫山路, 肯使朝云躅倚栏。
却说羞月,见乌云去了,心下亦着忙道:「亏我不曾喊出甚的来
,只说『难为你』叁个字;幸瞎子缠到别处去,还好遮掩。若再开口
,可不断送了他!」若道:「冤家,你也胆大,摸了奶,又要亲嘴,
我若睡在床上,连那个东西也干了去了。冤家,你空使了心,那瞎子
好不厉害,一会也不容你空闲。我就肯了,那个所在是戏场,你也怎
得下手?」一头想,一头把只卿儿来摇。适乌云又走来,见她地下一
只红绣鞋儿,忙拾起来笑道:「嫂嫂好小脚儿!」宛似那:
红荷初出水, 叁寸小金莲。
羞月道:「羞人答答的,拿来还我。」乌云就双膝跪下,将鞋顶
在头上道:「嫂嫂,鞋儿奉上。」羞月一笑来抢,乌云就乘势拦腰一
抱,正要伸手去扯她裤子,只听得门响,那瞎子又进来了。乌云忙放
了手,把身往地下一倒,如狗爬了数步,闪到後窗,轻轻跳出窗外,
向羞月摇手讨饶。只见那瞎问道:「娘和谁笑?」羞月道:「我自家
笑。」何瞎道:「为什麽笑!」羞月道:「我又不着鬼迷,你只管走
进走出,岂不好笑?」何瞎亦笑道:「今日没生意,我丢你不下,故
来陪你。」一屁股就羞月身边坐下。乌云见支吾过了,始放心走回家
去,恨道:「贼瞎再迟一会进来,便被我上钓了。吃这贼瞎撞破,叫
我满肚子火,哪里发 ?我看嫂嫂,十分有情於我,怎得个空,等我
两人了了心愿,死也甘心!」想了一会道:「妙!妙!我看她洗香牝
的坐盆,傍着我家的壁,待我挖个孔儿,先遮好了,等她来洗时,把
手去摸她一把,看她怎生答应?」
忙去安排停当,侧耳听声。闻得倾汤水响,乌云便走去,拿开壁
孔,瞧将入去。只见羞月把裤儿卸下,坐去盆中去洗。乌云看得亲切
,便轻轻将手向屁股跟前,香喷喷的牝儿内一摸。那羞月只道是甚麽
虫之类,猛的叫了一前,道:「呀!不好了!」何瞎忙忙摸来问道:
「娘怎麽了?」羞月转一念,晓得是乌云做作,便遮掩道:「好古怪
,像有个虫在我脚上爬过。」何瞎听罢,也丢开去了。却说乌云,把
这只摸牝的手,闻了又闻,道:「种种香气俱好,只有这种香气不同
,真是天香!怎不叫人消魂?明日不到手,我须索死也!」想了一夜
。
次日早晨,晓得何瞎子生意是忙的,他便钻入羞月的房中去。羞
月见了笑道:「叔叔,你心肠好狠,怎下得那毒手?」乌云跪下道:
「嫂嫂,可怜救我一救!」羞月道:「冤家,不是我无心,那瞎就进
来了,如之奈何?」乌云道:「此时生意正忙,有一会空,把我略贴
贴儿,就死也甘心!」羞月见说得动情,便不做声,乌云便去解她裤
儿,搂抱上床,忙把那物插了进去,正要抽动,只听得脚步响,羞月
道:「不好了,来了。」忙推开,立起身来,一头系裤子,一头走到
房门边立着,推乌云快去。乌云回到家中,那个物事,直突突不肯软
,流延不了,又听了一会,瞎子出去了,乌云又走到窗子边道:「嫂
嫂,我再来完了事去!」羞月道:「莫性急,弄得不爽利。我想一计
,倒须在他面前弄得更好。」乌云惊道:「怎的反要在他中可弄得?
」羞月道:「你莫惊。我已想定了,你下午来,包你饱餐一顿。」有
诗道:
欲痴熬煎不畏天, 色胆觌面恣淫奸;
不怕人羞并人憎, 又抱琵琶过别船。
其时乌云半信半疑,到下午走过来,见何瞎和羞月共凳儿坐着。
羞月见乌云来,即对何瞎道:「你去那边凳上坐坐,我要管只鞋儿,
你坐在这里碍手碍脚。」何瞎应一声,便起身去,睡在春凳上,羞月
向乌云点点头,乌云轻轻挨过来,就在那凳上,各褪下小衣,紧紧地
搂了抽送,抽到百十来抽外,里面有些水来,便不免隐隐有些响声。
那瞎子目虽不见,耳朵是伶俐的,问道:「娘,什麽响?」羞月道:
「没什麽响。」何瞎道:「你听,响呢!」羞月道:「是老鼠数铜钱
响。」瞎子道:「不是,青天白日,如何得有?」乌云见瞎子问,略
略轻缓,那响亦轻,何瞎子便闭了嘴。乌云又动荡起来,此番比前更
响。何瞎道:「娘,又响了。你听得麽?」羞月道:「不听得。」何
瞎道:「你再听。」羞月道:「有甚人在屋里入牝响,偏你听得这许
多响!」乌云此时不动,又不响了。何瞎道:「好古怪!」乌云忍耐
不住,那响声又发作起来。何瞎道:「又响哩!」羞月道:「我只道
是什麽响?原来是狗舐冷泔水响。」何瞎道:「不像。」乌云又住手
,歇了一会,渐渐又响起来。何瞎道:「明明响得古怪。」羞月道:
「啊!是猫嚼老鼠响。」何瞎道:「不是。」不想乌云弄在紧溜头上
,哪里住得手,哪里顾得响?越抽得狠,越响得凶!何瞎道:「古怪
!古怪!这响,响得近了。娘你再听听。」羞月也正在酥麻的田地,
含糊答道:「是响,是响,是隔壁磨豆腐响。」何瞎道:「不是,不
是,等我来摸看。」便立起身来。乌云早已了事闪开,羞月忙去坐在
坐桶上,却是响声已歇了。羞月道:「哪有甚响?偏你耳朵听得!」
何瞎站住脚,侧耳一听道:「如今不响了。」却亦疑个不了。
你道这大胆的事,也敢做出来?正所谓「聪明的妇人,赛过伶俐
汉」。以後二人情兴难遏,又碍着瞎子,妇人便心生一计。把些衣服
浸在脚盆内,以屁股向上突起,叫乌云从後面插入,假装在搓洗衣服
,凭他抽送,入弄其前。虽後面人与前面入,响前不异,而瞎子闻知
,却更不疑。方明好了。不想两个淫心愈炽,日日要如此,便日日洗
衣服;时时要如此,便时时洗衣服。晴也洗,雨也洗,朝也洗,夕也
洗。那瞎子不知听了多少响前,心下疑道:「就有这许多衣服洗?」
心中便猜着了九分九。
一日,又听得响,何瞎故意自己要出去,走从衣盆侧边过。约近
,便装一个虎势,突然扑将过去,果摸着两个人,便一把扯住衣服喊
道:「是哪个奸我的老婆?」死也不放。乌云晓得瞎子的利害,忙把
衣服撒下,跑了。瞎子拿了这件衣服,跳出大门,喊道:「列位高邻
!有人行奸,夺得他的衣服在此,替我认认,好去告他!」只见走出
几个邻舍来,把衣服一认道:「这是火里焰的。」瞎子听了愈怒道:
「这狗骨头!我待他胜若嫡亲兄弟,如何也干那个勾当?」内中有一
个人道:「阿哥待得他好,阿嫂难道不要待他好的?」众人都笑起来
。有一个老成的人劝道:「何先生,我劝你,你是个眼目不便的人,
出入公门,一不便;打官司又要费钱,二不便;像这不端正的妇人,
留在身边,她日後没有大祸,必有逃奔,叁不便;依我众人劝你,叫
乌云完了地方上的事,陪了你的理。把这个妇人,送回娘家去,别嫁
了人,这是长便。若留在身边,你喜她不喜,恐你的身子不保,请自
叁思。」何瞎子听了这一段话,点点头道:「这话有理!这话有理!
」於是进内去,四周一摸,却摸不着妇人,那妇人反唠唠叨叨,说她
的有理,被瞎子一把扯住那妇人的耳朵,都咬开了。正值她的娘家有
了人来,便领回家去。那乌云浼出一个相知弟兄,安排几桌酒,请了
地方邻里,又凑了几两银子,托了好弟兄,与何瞎子讨了羞月,搬去
他方居住去了。
古来说得好:「盛粪箕对着支苕扫。」再无话说,况何瞎是个瞽
目之人,只该也寻个残疾的做对,讨这如花似玉的妻子,怎不做出事
来?如何管得到 ?看官,你道是否?
衷心感谢亦凡信息娱乐网!!
下一段 回目录